食堂裡擺好一桌一桌的飯菜,周記各位主事、農會要員、保民營哨長,互相打著招呼,各自落座。
周懷民笑道:“今日給咱們商隊接風洗塵,商隊不僅設立了七個駐點,還成功完成任務。現在劉叔還在臨清,國棟和小武先送貨回來,大家多勸他們喝點!”
言畢,眾人喧嘩起來,互相倒酒勸酒,討論和分享這商隊一路見聞聲,熙熙攘攘。
張國棟把如何尋得番薯一一說來,言道:“我們也不知這番薯到底價值幾何?隻按米價與那店家結算。”
周懷民笑道:“這錢花的不冤,劉叔辦事我很放心,你們以後要多跟著劉叔學習。”
“我和你們說,我去了那臨清的肉市,全是五花肉,一扇一扇的,看不到邊。”周懷武舉著酒碗,站在女桌旁,誇張著形容那臨清如何如何繁華。
張國棟問:“如今家裡如何?我來時路上看到不少流民,河北一帶乾旱的很,一路走來,見不少田裡都枯死無收。”
周懷民把他們走後發生的事都講了一遍,笑道:“今天晚上我們吃飯,都是抽出時間來的,現在各個農會正加緊收割小麥,工坊都已停擺。所以你們還需在家住一段時間,如今咱們有了紙張、手串等新貨,先維持汜水、滎陽、鄭州三個駐點門店的貨,過一陣子再運大宗貨物至臨清。”
次日一早,周懷民、張國棟就和黃必功來到農會的實驗農田,農田靠近村東抽水站,夾在葫蘆穀和村子之間,是格物堂專門用來研究農事所用。
張國棟這次把臨清購買的紅薯全部運過來,隻紅薯就裝了四輛板車,每輛板車大約二百斤左右。
站在地頭,周懷民望著收割一空的試驗田,問張國棟:“這些試驗田都是標準的一畝地,國棟你猜收了多少?”
張國棟看著黃必功自信的神態,心想自己家那些水田,每畝大多在一石到一石五鬥,這試驗田也無非多施了肥,半信半疑的說:“一石五鬥?”
周懷民笑道:“不對,再猜。”
張國棟驚詫:“不會是兩石吧?”
周懷民拍著他的肩膀,哈哈大笑:“兩石五鬥。”
張國棟不信,瞧向黃必功和其他幾位老農,都得到了肯定的眼神,驚呼:“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作為試驗田來說,提升到每畝三石左右的產量並不難,反而是因為北方的農業技術一直太拉胯,可提升的空間太大。
徐光啟的《農政全書》中有詳細記載:江南“歲收畝三石”,北方“歲不過一石”。
宋應星的《天工開物》中提到北方水田“畝收麥一石為常,大豐可至二石。”
《農政全書》是崇禎十二年刊行,而《天工開物》是崇禎十年刊行。都是影響巨大的明末工農科技著作。
兩相印證之下,可知明末時北方的小麥產量普遍在每畝一石左右,這一產量水平僅能維持基本生存,且嚴重依賴雜糧補充,可知明末北方的農業經濟極其脆弱。
而《農政全書》中記載,江南水田:“中歲畝收米二石五鬥,折稻穀約四石。”
為什麼南稻北麥的收成差距如此之大?
一、施肥:南方多用河泥、豆餅、河草漚肥施肥,肥源充沛。而北方少河,人畜肥多不足。
二、澆水:南方多河,水轉翻車、筒車等水利工具亦節省人力。而北方多旱田,大多靠天吃飯。
其次還有種植技術、組織能力、及種子等各種因素,使得北方的糧食產量嚴重落後南方。
周懷民把這些知識一一和幾位講明,並總結道:“格物堂各位前輩,總而言之,想提高糧食產量,隻需抓三點:一是澆水,二是施肥,三是種子。這三者都有改良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