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楊家莊會長楊君嶽左右端瞧。
“這是投票箱。咱們農會的大小事,各位代表都可以提出來,由所有人投票決定。得票超出六成則通過施行,若是不足六成,則視為此事不能代表我農會人民絕大多數人的利益,不予通過。”周懷民把箱子端在長桌一頭,另打開一個紙箱。
紙箱中裝滿了由北林造紙廠定製的厚板紙,交由周家溝印刷廠雕版印刷。
印刷廠廠長汪餘慶是偃師人,但一直住在槐花裡,有一手雕刻的絕活,雕版摸索了幾次,便已熟悉。
“這是決票,在座各人,均是我農會的精英,每人均有投票權,你的決定,直接決定我們農會的未來。”親衛們把決票一一分發。
曹家戲班班主曹榮拿到決票和炭筆,大小如同信劄,上印刷四個大字:農會決票。下麵還有一排小字:投票神聖,公平公正。
這字還用花紋包裹,花紋是農會平時習慣用的方勝紋,曹榮作為曲藝畫譜的熟手,也是讚歎,這汪餘慶下了心思了。
農事堂知事黃必功為難道:“周會長,寫啥呢?我不會寫字。”
蘇文佩捧著投票箱,笑道:“同意畫圈,不同意就畫叉。不寫就是棄權。”
“嘿嘿,這個好。”
“咱們還缺一個主持和唱票人,大家推選一下,誰來做?”周懷民提議。
眾人扭著頭看來看去。
七嘴八舌推選誰的都有,最終得票最多的,還是度支堂知事年邦弼。
年邦弼為人謙和,年紀也長,作為農會的錢財大總管,和各個堂、廠、坊打交道,口碑一向很好。
“年叔,那就拜托你了。”周懷民請他上來,“唱票者及監管者不參與投票。”
也就是說,年邦弼和蘇文佩便不能投票。
年邦弼拱手作揖:“承蒙各位厚愛,那我就來唱票。”
“我也要投票!”院門外走來一姑娘,正是禹允貞,她道:“我在隔壁保安堂聽了半天了,這盛景我可不能錯過。不會沒我的票吧?”
“有!”周昌寬趕忙拿出幾張票和炭筆遞給她。
禹廷璋道:“你骨傷剛好一些,還不好好在床上躺著。”
“無妨,也休養半個多月了,隻要不咳不笑就還好。”禹允貞緊挨著韓雲英坐下,“民哥,你繼續說。”
周懷民道:“喚大家來的原因,就是來為咱們的大事投票做決定,我剛也說了,符合大多數人的利益,才是我們要做的事。你們的每一票,都直接決定這件事能不能做,怎麼做。這就是人民的權力!”
楊化成都有些不敢相信,震驚道:“周會長!也就是說,我一個養雞的,也能對咱農會的事說不行?”
“人民當家做主,這就是你的權力!”周懷民站在年邦弼一側讓出桌子。
“這第一件事,我來提議,就把這種人民的權力寫進農會章程,農會的事就是人民的事,由人民投票決定。這個農會章程是我們人民共同投票認可的決策,所有人不得違反!大家投票決定吧!”
辛有福作為保民營第三營的哨長,本來隻是鄭州須水鎮三官廟一個極其普通的農家子,靠在家裡種地為生,因流賊在滎陽開大會,自己不得已和婆娘鄭月娥一路西逃到鞏縣,誤打誤撞當了社兵。
因自己作戰勇猛,從社兵升到隊長,又從隊長升遷到哨長。
如今自己一個外地人,竟然拿到了這張能決定周會長提議的決票,也就是說,周會長提議的事,如果自己反對,那這事就不一定能乾!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有成就感,活的有尊嚴,於是呼吸間有些急促,確認道:“周會長,你說的事,我如果投了反對票,是不是你就做不成?”
不知辛有福此時有感,在場所有人提筆書寫時,也有這種不真實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