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朱常洵時年五十一,體態肥胖,有二百多斤。
他聽了承奉司回稟,一時竟沒回過味來。
這天下還有人敢駁自己的麵子?
“本王的雲錦被麵若誤了年節,讓張論拿烏紗來抵!”
曹承奉汗流浹背,現在不是織工劉梅的事了。吞吞吐吐把吳校尉一百多人失蹤的古怪告於他。
“你說什麼?本王的儀衛,失蹤了?”
王府長史匆匆來到府衙:“府尊,王爺大怒,限我們三天之內,必須把衛隊找到!否則定要上奏朝廷,彈劾縱容盜匪,失職瀆職!”
河南知府張論隻能好生安撫。
這也真是奇了怪,那可是連人帶馬一百多人,就是遇到山賊、流寇,也不可能一個逃兵都沒有!
按照出城前的請示奏批,兩天就該回。
現在七天了,一百多人愣是無聲無息,從世上消失。
隨行的李經曆竟也沒有消息。
官大一級壓死人,河南府推官湯開元被王府和知府層層施壓,這幾日差役全都撒出去附近一帶盤查審問。
“大人!找到了!”一差役押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商賈。
這商賈的腸子都悔青了,都怪自己這張破嘴,在客棧顯擺見的逸聞趣事,禍從口出。
一番盤問,原來這商賈在黑石關見到騎馬衛隊和鞏縣鄉勇在河麵上廝殺,全軍覆沒。
商賈作為重要人證,被嚴加看管。
張論踱步急走,這事嚴重了,鞏縣周懷民率鄉勇戕害王府衛隊,這事發生自己府治,自己烏紗帽難保。
難道當下要發出牌票,讓衙班快手緝拿案犯周懷民?那是羊入虎口啊。
他當即寫明申文,把此事來龍去脈寫的詳細,快馬前往開封報於按察司及巡撫。
五日前,吏部調任鞏縣宋文瑞的敕命送達,因完稅和剿匪功績卓著,升宋文瑞為汝寧府推官,已赴任去了。
這會鞏縣佐貳官縣丞代事,新的知縣還在路上,隻能給縣丞行帖,著其調查黑石關戕害一案細節。
“敬芝啊,這周懷民此人如何?”張論鄭重請來呂維褀之子呂兆琳,字敬芝。把戕害王府衛隊之事與他說了。
呂兆琳極為震驚,沉吟道:“周懷民極為體恤民情,照顧鄉裡,鞏縣之民風,為之一新,此事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張論也納悶,此人在附近一向風評極好,往來官商,凡是路過鞏縣,沒有不誇讚的。
哪個鄉紳有能力把官道翻修一新,栽植綠蔭,從黑石關到虎牢關,沿著官道一路設置服務站,讓過往旅客、官商有躲雨、停歇、喝水、充饑之處呢?
也就周懷民能做到如此了。
可這麼一個人,大好的名聲不要,說翻臉就翻臉,為了一個織戶,竟要謀逆?
鞏縣佐貳官縣丞名叫韓複,家是八裡溝人,和保安堂大夫韓雲英同一個村。
農會的事,他怎能不知?可該如何回稟府尊?
他和裡長楊柏奎一樣,夾在朝廷和農會之間,兩頭受氣。周懷民他不敢得罪,府裡也不敢得罪。
彆看自己是縣丞,但凡周懷民想,分分鐘攻破鞏縣城。
炮都不用,自然就有人給他開門,來要了自己的狗命。
人家當知縣,可以撈錢,自己代行知縣事,可是一點油水都撈不到。
宋文瑞拿了剿匪功績,升官發財,拍拍屁股走人。
但自己在這裡,除了百姓來衙門告狀,審問一些雞毛蒜皮的瑣事,彆的都被農會包攬,但韓複也佩服,農會在賦稅、水利、鄉保、民生等處確實做的好。
在他看來,還不如現在投賊算了,也算是首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