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直閉目養神的嚴嵩,在聽到“於戶部行走”這幾個字時,那撚著佛珠的手,終於,停頓了一下。
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渾濁的眸子裡,第一次,閃過了一絲真正的,冰冷的殺意。
他知道,皇帝,已經不滿足於敲山震虎了。
皇帝,這是要準備,刨他的根了。
陳平安從隊列中走出,跪下謝恩。
他的神情,依舊平靜如水。
仿佛這滔天的皇恩,這即將到來的風暴,都不能在他心中,掀起一絲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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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陳平安來到了戶部衙門。
與翰林院的清幽不同,戶部衙門裡,人來人往,一片繁忙。
來往的官吏,個個行色匆匆,手中的算盤,打得劈啪作響。
空氣中,都仿佛彌漫著一股銅錢的味道。
戶部尚書張瓚,親自在門口迎接。
張瓚年約五旬,長得肥頭大耳,一臉和氣生財的模樣,像個富家翁,多過像個朝廷大員。
“哎呀呀,陳學士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他熱情地握住陳平安的手,笑容可掬。
“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陳學士但有吩咐,我戶部上下,莫敢不從。”
他的態度,謙卑到了極點。
仿佛,陳平安才是戶部的主人。
陳平安不動聲色地抽回手。
“張尚書客氣了。平安隻是奉皇命,前來行走學習,還望尚書大人,多多提攜。”
張瓚將陳平安,請入一間早已準備好的,極為奢華的公房。
紅木的桌椅,上好的湖筆徽墨,牆上掛著名家的字畫。
茶,是頂級的雨前龍井。
點心,是京城最有名的“福瑞祥”的八大件。
“陳學士,您先在此歇息。下官已經吩咐下去,將戶部近三年的所有賬冊文書,都給您送來。”
張瓚笑眯眯地說道。
“您有什麼需要,隨時吩咐下官便是。若覺得在此處理公務煩悶,下官在城外的彆院,風景倒還不錯,可以去散散心……”
他極儘拉攏、腐蝕之能事。
企圖用這種糖衣炮彈,來軟化陳平安這把利刃。
陳平安隻是安靜地聽著,不置可否。
待張瓚走後,王進又不知從哪裡,溜了進來。
他看著這間奢華的公房,咂了咂舌。
“陳老弟,你這待遇,比得上親王了。”
“這張胖子,是想把你當豬一樣養起來,讓你沉溺於享樂,忘了自己的差事啊。”
陳平安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
“他想多了。”
他放下茶杯,走到那堆積如山的賬冊前。
這些賬冊,都是經過戶部官吏們精心“修飾”過的,表麵上,看起來天衣無縫,毫無破綻。
“王兄。”陳平安開口道。
“在。”
“我需要你,幫我辦幾件事。”
陳平安從懷中,取出一張紙條,遞了過去。
“第一,幫我查一查,京城最大的幾家糧商、鹽商、布商,其背後的東家,究竟是誰。”
“第二,幫我找幾個,對漕運、鹽鐵、田畝丈量之事,最為精通的,落魄老吏。要那種,因為得罪了上官,而被排擠打壓,鬱鬱不得誌的。”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陳平安的聲音,壓得極低。
“幫我,拿到一份,戶部最原始的,未經任何修改的,倉庫出入庫的底賬。”
王進看著紙條上的內容,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知道,陳平安,這是要準備,動真格的了。
“放心。”王進的臉上,也收起了平日的嬉笑,換上了一副凝重的表情。
“這些事,包在我身上。”
“隻是,陳老弟,你要小心。這戶部,是嚴黨的命根子。你動這裡,他們,是真的會跟你拚命的。”
陳平安走到窗前,看著外麵車水馬龍的街道。
“我知道。”
他的目光,平靜而又堅定。
“所以,我才更要,把它連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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