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晝微露笑意,環顧眾人,視線落在左側,一個儀態嚴肅的文士身上。
這人名為竇儀,是他母親竇氏族人,文采斐然,機敏睿智,尤其一張繡口,口吐蓮花,能把死人說活。
“竇儀,有勞你出使佑川城,說降鐘祁連。”
“若他願降,我可令其獨掌一軍,為都尉,既往不咎。”
“若他不願,你可告知,我等兵鋒一至,他必死無葬身之地。”
這一番話,恩威並施,引得眾人齊聲附和:“主上寬宏大量。”
“鐘祁連若不願降,我等仁至義儘,殺之也是堂堂正正,足以令羌人威服。”
李晝付之一笑,待竇儀領命而去,他忽然提起一事。
“據聞,那蘭州高楷,率軍來至安樂,卻在城中不出,旁觀我等我等攻城,不知是何居心?”
劉文敬嗤笑一聲:“高楷此番舉止,不過是希冀我等鷸蚌相爭,他這個漁翁可從中得利。”
楊猛叫囂道:“主上,此人居心險惡,不如分兵以功安樂,絕不讓他如意。”
“他想做漁翁,卻要問過我手中刀俎鋒不鋒利,哼!”
李晝不置可否,轉頭道:“道長和那高楷,打過多次交道,不知有何教我?”
通玄道人麵皮抖動了一下,頗有些無地自容,半晌方才低聲道。
“叫主上見笑了,貧道多番設計,想要絞殺他這變數。”
“卻不料,此人陰險狡詐,屢次逃脫死劫,到如今勢大難製的境地。”
他並未隱瞞,將從前屢次失敗的經曆和盤托出,倒是引得李晝高看他一眼。
“道長無需自責,這亂世之中,草莽多出梟雄,誰也不能一一算儘。”
“事到如今,設法將他興起之勢遏製,大敗其軍,毀其根基便是。”
通玄道人感歎道:“主上遠見卓識,非貧道所能及。”
“高楷雖然趁運而起,但並無天命在身,其氣虛浮,隻需一場大敗,便可令他氣運大挫。”
“屆時再慢慢炮製,釜底抽薪,必能將其氣勢一一除去。”
兵法雲: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
說得便是此等計策,為堂堂正正的陽謀,防不勝防。
李晝勾唇一笑:“道長所言有理,待說降鐘祁連,我等可聯軍,一同攻取安樂,直趨金城。”
“即便不能一舉斬殺高楷,也可動搖其根基,軍心士氣一旦大挫,距離兵敗身死,也不遠了。”
眾人聞言,皆是歎服:“主上英明睿智,我等遠遠不及。”
通玄道人更是感慨不已:“早知今日,我何必與高楷周旋。”
“隻需輔佐主上,興堂堂正正之師,將他攻滅便是。”
他心中一時後悔不迭,以往便是以己之短,擊敵之長,剛才落入下風。
“主上出身世家大族,文武雙全,又承接天命,為門中真人欽點,隴右道潛龍非他莫屬。”
“屆時,他兵鋒一至,高楷怎是對手。大勢不可改,這變數,也該剿滅了。”
想到此處,他不禁得意一笑。
又見李晝頭頂,滾滾紅氣如雲海蒸騰,浩浩蕩蕩。又有一道道紫光,接天連地。正中一尊大鼎,載浮載沉,吞吐灰、白、青、紅等萬民之氣,涵湧天地生機。
這便是天命之鼎,隴右道潛龍之運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