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那一幕幕場景頗為模糊,仿佛鏡花水月,籠罩在重重迷霧之中。
玄元子見狀,拂袖一揮,一股浩大清光掃過,隻見迷霧緩緩散去,如撥雲見日,逐漸現出清晰畫麵。
這畫麵之中,可遍覽大周天下兩都十六道,山河表裡,纖毫畢現。
玄元子抬手一指,正色道:“二位師弟請看,這大周江山,已是一片劫雲煞氣糾纏,風雨飄搖。”
玄誠子二人循聲看去,天下絕大部分疆土,皆是籠罩在滾滾黑氣之中,望之觸目驚心。
這黑氣便是眾生戾氣、業力等一切負麵之物顯化。
每逢王朝末年,天災人禍,民不聊生,老百姓活不下去,揭竿而起。
更有野心家,趁勢攪動風雲,戰亂頻繁,殺伐不斷。
人心之中滿是惡念,方才醞釀出這滔天孽力,化為黑氣,侵蝕大周國運。
玄光子看向江南,神色中滿是嘲諷:“國之將亡,必有妖孽,這大周氣數將儘,正有各路牛鬼蛇神,興風作浪。”
“當今天子年幼,朝政大權,全都掌握在袁弘道手中,成了個傀儡皇帝。”
“偏生這袁弘道野心勃勃,堪比王莽、曹操一流,大肆排除異己,獨攬大權,其謀朝篡位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可笑的是,一眾文臣武將,皆是亂臣賊子,無一人思慮匡扶社稷。”
“大周亡國之日不遠!”
畫麵中,金陵城所在,一根五彩天柱,拔地而起,上連九霄,下通九幽,接天連地,浩大壯觀,讓人一見便心生臣服,不敢造次。
隻是,這五彩天柱頗為黯淡,搖搖欲墜。更有一道道孽力黑氣糾纏不休,一刻不停地蠶食著。
天子之氣,色成五彩,青、玄、赤、白、黃,彙聚天下萬民之望,諸邪辟易,萬法不侵。
若是王朝鼎盛之時,這區區孽力煞氣,根本無法動搖絲毫。
隻是眼下朝廷衰微,大周如同行將就木的老朽,自然擋不住群魔亂舞。
玄誠子滿臉漠然之色:“大周國運,原本昌隆,卻被這袁弘道竊取。”
隻見這大周天柱一旁,正有一條玄色洪流,形如蛟龍,緊緊攀附,大肆侵吞國運,以壯大自身。
玄元子諷笑道:“竊鉤者誅,竊國者侯。”
“此人出身微賤,百般諂媚逢迎先帝,方才步步高升,登臨尚書令,又受先帝遺命,為輔政大臣,一朝得勢,便儘顯狼子野心。”
“他雖竊取大周國運,以壯大自身,卻與朝廷牽連太重,難以自立。”
“若要改朝換代,須得重立根基,這等於壯士斷腕,可不是誰都有這個魄力的。”
玄光子頷首道:“師兄所言甚是,我觀這袁弘道外寬內忌,器量狹小,絕非開啟新朝之主,遲早落得身死族滅的下場。”
“如此短視之人,師兄為何向他上書,擢升那高楷為正三品懷化大將軍,這豈不是助長其氣焰?”
玄元子搖頭一笑:“師弟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所謂龍遊淺灘遭蝦戲,這高楷一旦離開隴右道,前往金陵赴任,便是自斷根基,成了水中浮萍,再也不足為慮。”
玄光子思忖片刻,方才恍然大悟:“師兄之意,是想調虎離山,去其爪牙?”
“正是。”玄元子欣然一笑,“他若去了金陵,便失去兵權,即便登臨大將軍之位,也不過孤家寡人,翻掌可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