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無異議,甚至悄然鬆了口氣。
殷世師麵露笑意:“丁刺史久經沙場,行事穩重,有他輔佐守城,主上可安然無憂。”
竇儀、通玄道人皆點頭附和。
李晝略微歎道:“隻可惜秦州路遠,待丁老將軍前來,至少也需三日。”
“倘若高楷趁機來攻,我等必須經曆一番惡戰了。”
竇儀沉聲道:“襄武城高池深,百年來屢加修葺,便是五萬大軍,三日也攻克不下。”
“主上無需憂慮。”
“我等隻需堅壁不出,高楷久戰不利,必然退卻。”
“屆時,丁刺史率兵前來,我等可與他裡應外合,夾擊高楷兵馬,定能一舉將其大敗。”
“好!”李晝神色振奮,“諸位戮力同心,必能儘誅來犯之敵。”
“是!”
此事商議完畢,李晝正要下令退去,忽見竇儀開口道。
“主上,積粟山失守,雖是高楷詭計所致,然而,李將軍失察之罪,不可不究。”
他為人剛正不阿,最看不慣違反軍紀之人,尤其是李秉,玩世不恭,時常於軍中賞玩歌舞,飲酒作樂,甚至觀裸婦嬉戲,何其荒唐。
因此屢次上書,要求嚴懲李秉,以正視聽,嚴明軍紀。
隻是,李晝皆一概不論,屢屢寬縱,惹得李秉越發肆無忌憚,終究釀成今日之禍。
把柄在手,竇儀怎能無動於衷,連忙趁機諫言,再不能讓李秉荒唐下去。
李晝聞言,頗有些無奈,沉默良久,方才道:“李秉年幼無知,貪玩嬉樂,也是人之常情。”
“待我嚴加管教,定會約束於他,再不犯今日之錯。”
“恩師暫且饒過他這一回,讓他改過自新,如何?”
這一番話,幾乎是軟語相求,更稱呼竇儀為恩師,隻因竇儀曾為他與李秉二人授業解惑。
李晝一向敬重有加,若非為了李秉,斷不會不聽勸諫。
隻是,竇儀不依不饒,李秉為他弟子,卻這般紈絝,視軍紀為無物,更毫無大家風範,這已然讓他顏麵掃地。
怎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放縱?
“主上,李將軍年過二十,怎是年幼無知之人?”
“若是縱容他這般罔顧軍紀,肆意妄為,長此以往,必然鑄成滔天大禍。”
“有功必賞、有過必罰,主上一向賞罰分明,為我等表率。”
“如今卻是非不分,莫非因李將軍為您兄弟,便可網開一麵,視軍紀為兒戲?”
一番話,擲地有聲,步步緊逼,令人避無可避。
李晝亦然無話可說,思量片刻,終究開口。
“恩師所言有理,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李秉既然犯錯,不得不罰。”
“傳我軍令,以李秉失察之過,罰半年俸祿,讓他歸家自省。”
“府中諸事繁忙,爾等可自行退去。”
話音剛落,他便匆匆出了前堂,回轉後宅去了。
觀其背影,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主上?”竇儀追之不及,隻得止步,長歎一聲。
“李秉目無軍紀,又一時失察,以至於兵敗潰逃,丟失積粟山,此等大罪,怎能這般輕罰。”
“傳揚出去,豈不是惹得人心浮動,暗生怨懟?”
罰俸半年,閉門思過,這不過是一個幌子,做給外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