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珠一轉,李秉猜測道:“是否竇司馬諫言,才讓堂兄罰我之過?”
管事低眉斂目,囁嚅道:“正是……”
“老匹夫!”李秉勃然大怒,“不過在他門下一年,便仗著恩師之尊,屢次與我過不去。”
“我幾番退讓,不和他計較,他竟然蹬鼻子上臉,越發得意。”
“難不成,他想置我於死地?”
一番怒喝,惹得堂中眾人噤若寒蟬,個個垂首,生怕遭受池魚之殃。
咆哮數聲,李秉喘著粗氣,喝道:“不殺此僚,我誓不為人!”
他一把抽出佩劍,狂砍一通,鬨得筋疲力儘,方才一屁股委頓在地。
陰惻惻道:“除竇儀之外,還有誰諫言罰我?”
管事冷汗直流,浸濕了後背,卻不得不回言。
“回郎君,唯有竇司馬一人諫言。”
“好。”李秉咬牙切齒,“好一個清正剛直的竇司馬,踩著我的臉麵,成就他的威名,打得好算盤。”
“哼,我豈能讓你如意?”
思緒一轉,他忽而怨懟起來:“堂兄常言你我為手足,絕不讓人輕侮。”
“如今,卻坐視竇儀對我咄咄相逼,罰我俸祿,勒令閉門思過。”
“哼,惺惺作態,莫非忘了父親養育之恩?”
李元和將李晝視為親子,耗儘心血教養,卻對李秉疏於管教。
李秉早有不滿之心。
偏生李晝長大,繼承將軍之位後,英明果敢、禮賢下士,廣受稱讚,譽為李家麒麟子。
而李秉不學無術,隻知玩樂,受人嘲諷,言語龍兄犬弟,為天下笑。
李秉聽在耳中,怎能不怒?
隨著李晝攻城掠地,威名遠揚,他不禁越發嫉恨,卻無人可訴說,隻能借酒消愁。
“咕嘟!”李秉痛飲數升,打了個酒嗝,醉眼朦朧,忽然想起一道倩影,不覺心中火熱。
“楊嬛,嬛兒。”
“若你是我的,該有多好!”
可惜,一轉眼想起她是李晝之妻,猶如冰風席卷,一時滿腔傾慕,化作濃濃不甘。
“郎君,唐將軍求見。”驀然,管事小聲稟報道。
“讓他進來吧。”李秉擺了擺手。
片刻之後,一個身披錦衣的年輕將領,大步入內,拱手道:“唐檢,見過李將軍。”
“你……有何事?”李秉一杯接一杯痛飲,含糊不清道。
唐檢正是他的偏將,此前隨他鎮守積粟山,兩人誌趣相投,一起尋花問柳。
那西域舞姬,正是他獻上的。
“將軍,您可得為我做主啊!”唐檢涕淚連連道。
李秉眉頭大皺:“究竟何事?”
唐檢咬牙道:“竇司馬以我失察、不能規勸將軍之過,將我貶為城門小吏,看守牙城城門。”
“放肆!”李秉怒不可遏,“他豈敢……豈敢這般欺我?”
竇儀行使司馬之權,將唐檢問罪,由五品偏將,貶為九品城門小吏。
李晝理虧,不便說什麼,隻好默許。
落在李秉耳中,隻覺竇儀處處針對他,直欲除他而後快。
“老匹夫,將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屢屢加害。”李秉拔劍就砍,“我誓殺你。”
唐檢嚇了一跳,慌亂道,“將軍,事到如今,該如何是好?”
李秉滿臉陰沉:“自是殺上門去,砍了他的首級。”
“我怎可一再受辱,任人欺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