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大將軍,敵將是由……是由地道入城的,我等措手不及,丟了東城門,請您責罰。”
守將的話,仿佛一柄千斤重錘,狠狠砸在李晝心頭,讓他一時呼吸停滯,腦海中一片空白。
“地道?”
這可是襄武隱秘,唯有李家嫡係族人才能知曉。
梁三郎是如何得知的?
“莫非……李秉?”
思緒電轉,李晝陡然一聲怒喝、一拳砸向城牆:“豎子!”
竇儀眼明心亮,頃刻間想到一處,不由羞憤難當:“老夫一生行事,無愧於心。”
“不成想晚節不保,教出這麼一個孽徒來。”
“我有何麵目,存身於世?”
他捶胸頓足,一時涕淚交加。
李晝深吸一口氣,當機立斷道:“東門已失,責罰也無意義。”
“你速去傳我軍令,召集諸將,趁高楷尚未合兵一處,即刻突圍出城。”
“是!”守將匆匆去了。
竇儀見他臨危不亂,沉著應對,不禁頗感欣慰。
“主上速速出城,老臣為您殿後,萬望保存性命,留待日後。”
李晝斷然搖頭:“我怎能拋下恩師,一人逃走,豈非忘恩負義之徒?”
“此危急存亡之時,主上斷不可婦人之仁,我一區區老朽,行將就木,自當為主上死戰。”
竇儀整頓甲胄,不待他反應,當即率領數百親兵,前往抵抗潮水一般湧來的高軍士卒。
“恩師?”
李晝目眥欲裂,本想前去阻攔,卻被殷世師一把扯住。
“主上,竇儀已去,萬不能讓他前功儘棄。”
“待他日卷土重來,為其報仇雪恨便是。”
李晝狠狠咬牙,停駐良久,方才猛然轉身,喝道:“走!”
麾下三千親兵,隨他衝出南門,過了吊橋,便要逃出生天。
“活捉李晝!”
然而,事與願違,不待李晝策馬疾馳,忽見一支兵馬從斜刺裡突襲而來,喊殺聲震天動地。
他勒馬佇立,心中一沉:“高楷?”
這支伏兵,為首者正是高楷,他身穿赤甲,手持長劍,胯下駿馬膘肥體壯,早已等候多時。
“李晝,彆來無恙?”
“惺惺作態!”李晝冷哼一聲,“要戰便戰,要殺便殺,何必多此一言?”
高楷淡笑道:“你是個梟雄人物,文武兼備,腹有韜略,為我平生勁敵。”
“唯有一處疏忽,便是治家不嚴,以至於今日之敗。”
李晝冷聲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李秉是我手足兄弟,我雖痛心他兵變反叛,卻不曾忘了叔父教誨,嚴於律己、寬以待人。”
高楷微微頷首:“此話有理。”
“隻是,你忘了,這是亂世,人心浮動。”
“這世間之人,稍有些文才武力,便多半自命不凡,妄圖謀取霸業。”
“李秉的野心,可沒有你想象的這麼小。”
李晝擰眉道:“此話何意?”
高楷淡淡道:“俗語雲: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實則,他早有謀劃,更有修道之人的蠱惑,讓他一步步生出反心。”
李晝眼眸一凝:“修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