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楷頷首笑道:“既如此,你可除去枷鎖,前往驛館梳洗一番,稍後再來拜見,我另有任用。”
“是。”唐檢俯首聽命。
“鏗!”梁三郎依言,手起刀落,將他行枷鐐銬一一砍斷。
待唐檢退下,高楷看向右側“囚犯”,不覺玩味一笑。
今日怪才臨門,不僅一個,竟“好事”成雙。
隻見這人頭頂,白氣稀薄,灰光黯淡,一幅普通百姓之相,毫無特殊之處。
然而,正中竟凝成一頭“木牛”,方腹曲頭,一腳四足,頭人領中,舌著於腹。
“這倒是稀奇。”高楷心中暗忖,“觀其氣運,不過凡俗。命格卻截然不同,為我平生僅見。”
“隻是,這木牛,究竟是何意?”
高楷陷入沉思,許久仍不得其解,忽然瞥見頭頂房梁,榫卯結構組成的飛簷鬥拱,不覺恍然大悟。
“木牛流馬,竟是木牛流馬?”
這可是諸葛丞相的一大發明,可承載一歲糧,特行數十裡,群行三十裡,在崎嶇山坳之間,也能如履平地。
實在奇思妙想,巧奪天工。
這人竟有“木牛流馬”之相,莫非是個大匠之才?
想到這,高楷沉聲道:“三郎,去其枷鎖。”
“是……”梁三郎略有遲疑,卻不敢違拗,依然如故,揮刀砍斷行枷鐐銬。
沒了桎梏,宇文凱怔愣片刻,慌忙下拜:“罪囚謝高將軍大恩。”
“不必多禮,坐吧。”高楷笑道,“你姓甚名誰,何方來曆,可一一道來。”
“是。”宇文凱忙不迭地將自身情形,事無巨細一一說了。
高楷頗為感歎:“滄海遺珠,險些錯過大才。”
在他眼中,自不會對工匠有什麼偏見。
相反,他比誰都清楚,一位大匠的重要性。
“宇文凱,你可願為我效力?”高楷直截了當道。
宇文凱乍聞此言,一時難以置信,半晌方才回神,又驚又喜道。
“卑職願為將軍,效犬馬之勞。”
能為高楷效力,他自是求之不得。
高楷笑道:“既如此,今授你為七品司工、參軍事,專為府中研製兵械甲胄、百工技藝,如何?”
這不正是自己夢寐以求的麼?
宇文凱聞言,大喜過望,他素來喜愛機械器具,如今既能升官,又能從事自己擅長之事,當真兩全其美。
連忙下拜叩首:“謝主上隆恩。”
高楷揮手讓他起來:“我不日即將回返金城,你可隨我同往。”
宇文凱遲疑道:“主上,可否寬限幾日?”
“大膽!”梁三郎怒喝出聲,“你這小吏,主上提拔重用之恩,你不思感激,竟敢得寸進尺,該當何罪!”
“三郎,無需疾言厲色。”高楷不以為意,轉而好奇道,“你有何難言之隱,但說無妨。”
若是常人,聽聞可隨侍主上,必然欣喜若狂,半刻也不敢延誤。
這宇文凱竟不顧前程,大膽出言,觀其神色,高楷料想其必有苦衷。
果然,宇文凱慌忙叩首:“主上容稟,非微臣不願隨軍,實則家中尚有貧賤妻兒,實在放心不下。”
“望主上施恩,容微臣接回妻兒,願粉身碎骨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