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檢,你第一個任務,便是探查盤提縣令,並縣尉主簿、六曹,一切貪贓枉法之事。”
高楷沉聲道:“切記,你隻需探查,搜集罪證,不得打草驚蛇。”
他想把這夏節明正典刑,所有不法之事,一律昭告,為民除害,並殺雞儆猴,震懾武州一眾文官武將。
時移世易,他可容不得殘害軍民,搜刮民脂民膏,肆意妄為之人,在他麾下高坐明堂。
唐檢鄭重俯首:“是!”
“你且退下吧。”
目送唐檢離去,梁三郎擰眉道:“郎君,此人不過紈絝子弟,又心思不定,怎能常伴君側,委以大任?”
這豈非置身於險境之中?
高楷淡聲道:“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曆經水火淬煉,他不再鋒芒畢露,反而藏拙於內,假以時日,必能成為我手中,最鋒利之劍。”
“橫掃群雄。”
梁三郎神色一凜,不敢多言。
高楷玩味一笑,有朝一日,這些籍籍無名的英才,必能名動天下。
……
且說宇文凱領受告身、敕牒之後,攜著十貫錢,匆匆回返盤提,自家宅院。
便在這時,一眾衙役,手持行枷鐐銬,將芸娘與榮兒鎖了,驅往長街。
“這榆木疙瘩,不知哪一世修來的福分,竟有這般俊俏娘子。”
瞧這芸娘頗有幾分姿色,一眾衙役嬉笑著動手輕薄。
芸娘緊咬牙關,忍受著諸多屈辱,若非顧念榮兒,她早已一頭撞死。
榮兒見此心中駭懼,不由大哭。
“聒噪!”衙役當即一掌扇去。
榮兒橫飛倒地,黝黑小臉上,頃刻浮現一個鮮紅的掌印,氣息奄奄。
“兒啊!”芸娘慘叫一聲,撲在榮兒身上,涕淚不止。
街巷兩側,有一婦人心中不忍:“芸娘這命,也太苦了。”
“嫁了個不成器的榆木,沒過一天好日子,如今又受他連累,淪為官奴,成了賤籍。”
“唉,是啊!”
眾人皆可憐芸娘母子,唯有那肉鋪屠夫,吐了一口唾沫,嗤笑道。
“痛快,你當年瞎了眼,不與我成親,反倒委身那榆木腦袋。”
“正該落得這般下場。”
街坊之中,有同情母子二人者,卻見衙役手持刀斧,麵色凶戾,隻得敢怒不敢言。
“榮兒!”芸娘一遍遍喊著兒子,撕心裂肺。眾衙役卻充耳不聞,嬉笑著推搡二人拖往牢獄。
“住手!”驀然,一聲怒喝傳來,眾人循聲望去,卻正是宇文凱,他一時目眥欲裂,衝向妻兒,一把將兩人攬入懷中。
“夫君!”芸娘泣不成聲。
眾衙役儘皆大怒:“宇文凱,你身為階下囚,竟敢潛逃,該當何罪!”
他們尚且不知宇文凱擢升高位,隻以為捉拿罪囚,可立大功,個個喜不自勝,獰笑著持拿行枷、鐐銬索來。
然而,出乎意料,這宇文凱一反常態,不複此前膽小畏縮,反而凜然喝道。
“我受高將軍提拔,已是七品司工參軍事,爾等怎敢無禮?”
眾衙役神色一震,又仰頭大笑:“這榆木疙瘩失心瘋了,竟妄想一步登天,成高將軍麾下大官。”
無怪他們嘲諷,須知,盤提縣令夏節也不過七品,宇文凱竟一朝和他平起平坐,豈非天方夜譚?
便是一眾街坊也儘皆不信,神情之中,滿是嗤笑。
“還以為這榆木腦袋開竅了,沒想到,竟是做下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