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夏侯敬德領著五百精兵,來至甕城之下,環顧片刻,當即轉到西北角,尋得一處隱蔽之地。
令人驚奇的是,這一行人,東奔西走,左顧右盼,本已暴露蹤跡。
然而,竟無一個守卒察覺,仿若無人之境。
夏侯敬德看出眾人疑惑,冷哼道:“昌鬆郎將素來眼高於頂,自以為坐鎮堅城,易守難攻,必能萬無一失,便行事鬆懈。”
“這一座城池,不過千餘守卒,敷衍了事。餘者皆已抽調,奔赴蘭州,謀取戰功。”
眾人聞言皆喜,如此一來,可謂地利人和,隻需一分運道,必能潛入城中。
不過片刻,夏侯敬德率眾輾轉,來至拐角處一排柵欄外,忽聞一陣喧鬨,又有一股惡臭撲鼻,令人作嘔。
“速速穿戴甲胄,執拿兵器,隨我潛行。”夏侯敬德沉聲下令。
一隊正遲疑道:“都尉,一旦披堅執銳,甲葉鏗鏘,動靜太大,必為守卒察覺,怕會壞了大事。”
夏侯敬德一抬下頜,笑道:“你且上前一觀。”
這隊正滿腹狐疑,踱步至柵欄前望去,驀然神色一怔:“鵝鴨池?”
隻見護城河水蜿蜒而過,一片池塘映入眼簾,其中鵝鴨嬉戲,不計其數。岸邊棚舍延綿,屎尿橫流,頗為臟亂。
隊正恍然大悟,先前所覺喧鬨與惡臭,竟來至此處。
夏侯敬德沉聲道:“這鵝鴨池,為供應城中膳食而建,皆是上好家禽,由姑臧運來。”
“武威郡王張敦,最喜美饌,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昌鬆郎將自是百般討好。”
“我等可鼓噪鵝鴨,借其喧騰之聲,掩蓋甲葉動靜。”
隊正忍不住拱手讚歎:“都尉妙策,卑職佩服!”
夏侯敬德朗聲一笑,當即命人跨越柵欄,連呼帶喝,驚起一池鵝鴨,奔走跳躍,嘈雜喧騰之聲,彌蓋四方。
“走!”夏侯敬德低喝一聲,鑽入棚舍之中,左拐右繞,不知何處尋得一個洞口,極為狹窄,僅可供一人通行。
他身先士卒,俯身過了洞口,眾人見狀,連忙跟隨。
片刻之後,五百人皆來至甕城之中,悄然探向城門。
“何方賊子!”
驀然,城頭傳來一聲怒喝,須臾之間,便有銅鐘敲動,響徹四方。
“速開城門!”夏侯敬德連忙大喝一聲。
“是。”
五百精兵個個悍勇,訓練有素,揮舞手中刀槍劍戟,一路衝殺,直奔城門。
昌鬆守卒本在簷下打盹,好不愜意。乍見敵軍來襲,個個驚駭萬分,慌忙穿甲執兵。
若非城頭了望手發覺敵軍蹤跡,他們仍蒙在鼓中。
可惜,待一眾守卒置備齊全,為時已晚。
五百精兵大殺四方,不過一刻,便肅清守門小吏,竭力推開城門。
“快!”夏侯敬德沉聲大喝,催促道。
銅鐘震響,已然驚動府衙,一眾守卒自四麵八方趕來,時間緊迫,容不得絲毫耽擱。
隻是,城門足有千鈞之重,一時唯有一道縫隙洞開,尚且無法通行。
眼見守卒齊齊竄來,彎弓引箭,如雨點一般射來。
夏侯敬德孤身一人,攔在前頭,將一杆長槊揮舞得針紮不入、水潑不進,竟憑一己之力,硬生生擋住萬箭齊發。
眾守卒皆駭然失色,有那眼尖之人,驀然驚叫出聲:“夏侯敬德?”
一時間,眾人嘩然,儘皆震恐。
夏侯敬德力大無窮,勇冠三軍之大名,在這昌鬆城,可謂無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