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燁忽然開口:“主上,歐陽炅不足為慮,唯有這吐穀渾,不可不防。”
“倘若兩者沆瀣一氣,占據鄯廓二州,襲擾邊境,我等將永無寧日。”
高楷正色道:“你所言有理。”
“我欲親率中軍,奔赴湟水,若能早日拿下鄯廓二州,便可禦敵於隴右道之外。”
眾人自無異議,待商議一番起兵之事,便各自散去。
高楷默坐片刻,正欲起身,忽見管事來報:“郎君,鸞姑娘求見。”
“哦?”高楷麵露驚訝,“請她進來。”
“是。”
不過片刻,敖鸞款款走來,萬福道:“鸞兒見過表哥。”
“不必多禮。”高楷笑道,“鸞兒可有何事相求?”
“表哥慧眼如炬。”敖鸞讚歎一聲,鄭重道,“我欲請表哥相救一人。”
高楷好奇道:“你但說無妨。”
“此人正是鄯州王氏家主,王羨之。”敖鸞直言不諱,“昔年,我與王家曾是故交,頗有淵源。”
“如今,他見罪於王威,身陷囹圄,恐有殺身之禍。”
“望表哥攻取湟水之時,救他一命,鸞兒不勝感激!”
高楷看她一眼,並未深究:“若他棄暗投明,我自會救他性命。”
“謝表哥!”敖鸞展顏一笑。
高楷微微失神,待她離去,不禁思忖,鸞兒究竟何方神聖?
……
且說鄯州,湟水城。
二更時分,夜如潑墨,唯有幾點星子,隱於幕後,冷眼看世間。
“德堪,郝源、李安遠二人可曾中計?”歐陽炅嗓音低沉。
司馬德堪拱手道:“主上無憂,我已將二人請入館驛捆住手腳,必然萬無一失。”
歐陽炅微微頷首,目光轉向一人:“須虎,刀斧手預備如何了?”
韓須虎甕聲回言:“末將已然安置妥當,四方城門亦在掌控之中。”
“好!”歐陽炅深沉一笑,“即刻依計行事,不得有誤。”
“是!”司馬德堪、韓須虎二人肅然應下。
不過一刻,便有一支兵馬,身穿輕甲,手持刀斧,借助夜色掩映,悄然潛入王府,手起刀落之間,府中一眾甲士仆役儘皆殞命。
轉眼,歐陽炅來至後宅,眼見金屋藏嬌,笙歌不斷,不由冷笑一聲。
“老匹夫,死到臨頭,仍不忘美色溫柔鄉。”
韓須虎微微蹙眉:“如此多房舍,王威究竟棲身何處?”
司馬德堪哂笑道:“羊車所在,便是老匹夫落腳之處。”
韓須虎啐了一口:“不知羞恥!”
歐陽炅沉聲道:“速去殺了老匹夫,以免變生不測。”
“是。”
刀斧手悄然潛行,繞過九曲回廊,找到羊車所在。
數頭高大健羊陡然受驚,正要叫喚,卻不防眾人刀斧一揮,頃刻斃命。
羊車之前,正是一座明堂,其間雕梁畫棟,鑲珠嵌玉,又有龍涎香隨風飄溢,靡靡之音不絕於耳。
“此間樂,不思蜀?”歐陽炅嗤笑不已,“下冥府享樂去吧!”
這一路行來,竟無一個甲士,唯有花香襲人,脂粉之氣縈繞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