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一真人嗤笑道:“你正青春韶華,自然不懼衰老。怎知我苦修百年,壽元將儘,卻毫無寸進的痛苦?”
“這十年之約,正是曆代掌門,給予我等資質低微之人,一個機緣。”
“若能趁大亂之世,扶持真龍混元天下,必能得享國運,令我玉虛派大興,執掌道門權柄。”
妙一真人搖頭一歎:“你已身在劫中,卻不自知。”
衍一真人冷笑道:“世上之人,誰無劫數?”
“若能成功渡劫,自能否極泰來。”
“若不能,便身死道消,與壽儘而終相比,不過早晚而已。”
妙一真人淡聲回言:“奉勸你一句,莫要仰仗法力,肆意插手人間征戰。”
“否則,崆峒派三人的下場,便是你前車之鑒。”
“不勞師妹費心,我自有分寸。”衍一真人麵容冷漠。
妙一真人揮手攝來法劍,倏忽化作一片青光,消失無蹤。
唯有一道餘音繚繞:“三月之後,昆侖山上,你我一決勝負。”
衍一真人眼眸一眯,並未言語。
他轉首望去,驀然一聲悶哼,麵色泛白:“妙一修為越發深厚,我已不是對手。”
“須得催促陛下,即刻起兵,攻伐隴右道,斬殺高楷。”
“屆時,大涼氣運大增,我亦可修為精進,擊敗妙一,整合玉虛派,不再各行其是。”
他沉思片刻,望一眼金城方向,不由暗歎:“本想除去高楷麾下修行人,斷其一臂。”
“不曾想,與妙一一戰,竟法力大損,氣血震蕩,不得不即刻回返,運功療傷。”
雖不甘心,他卻不敢貿然行事,以免遭遇不測。
片刻之後,縱地金光調轉,直往姑臧去了。
……
且說高楷稱侯之後,便在府中處置軍政,安定民心。
忽一日夜晚,睡夢之中,似有一人呼喚,其麵目模糊,言語急切,卻聽不分明。
正要追問,這夢倏然消散,他睜開雙眼,不由納悶:“這夢中之人,似與我頗為親切,語氣之中,也十分關心。”
“其麵貌雖模糊不清,影影綽綽之間,仿佛似曾相識。”
他不覺陷入沉思,良久之後,恍然想起一事。
“這人竟與原身之父,有七分相似。”
若非此前封侯大典,他建宗廟,置先人牌位,懸掛畫像,親眼目睹,恐怕想不起來。
隻是,這高修遠早已去世,不知為何卻來托夢?
而且,其言語急切,似乎有災禍將至。
可惜,他沒有神通,也不能去冥府一見,不然,倒可以細問一番。
正歎息時,忽然想起一人,不由笑道:“她氣運深厚,命格殊異,似有神通在身,或能前往冥府。”
待晨起之後,他輾轉來至明月堂,正見敖鸞出門來迎。
“表哥一大早來尋我,可有何要事?”
“正有一樁要緊事,非你不可。”高楷笑道。
“哦?”敖鸞眸光一亮,“鸞兒洗耳恭聽。”
高楷將夜間之夢說了,沉聲道:“我雖無法確認,卻有八成把握,為父親所托。”
“奈何陰陽相隔,不得相見。唯有請鸞兒你走一趟,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