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修貴略微遲疑:“興仁,我等為粟特族人,哥舒浩為突厥人,皆是異族,高君侯能否相容?”
“兄長不必憂心。”安興仁笑道,“主上用人不疑,麾下不光有我這粟特族人,更有羌人效力,皆受信重,倚為肱骨。”
“兄長與哥舒浩誠心相投,主上必然欣喜。”
安修貴麵露喜色:“如此甚好。”
當下,兄弟二人計議一番,悄然前往哥舒府邸,拜見哥舒浩。
恰巧,這哥舒浩心中憤懣。
隻因張雍此前金口玉言,欲封他為義興郡王,然而,梁爍勸諫,以致張雍食言而肥,推脫國庫不豐,難行封賞之禮。
便就此耽擱下來,不了了之。
哥舒浩自是大怒,奈何人在屋簷下,不敢造次,隻能在府中生悶氣。
此刻,見安家兄弟聯袂來訪,陳說來意,當下一拍即合。
三人議定,召集粟特、突厥兩族兵馬,夜襲內城,擒拿張雍。
順勢大開城門,引高楷進軍。
事不宜遲,安興仁當即修書一封,派人溜出城外,交到高楷手中。
高楷仔細一觀,笑道:“大事已成!”
眾人聽聞此事,忍不住讚歎:“未料安司戶,竟這般機智。”
高楷笑了笑,當即下令生火造飯,令兩萬大軍吃飽喝足,養精蓄銳,以待今夜大戰。
……
話分兩頭,卻說衍一真人本在道觀修持,彌補法力之損,驀然神色一變,散去玄功。
他抬頭觀望,見天柱傾倒,紫氣消散,更有一縷縷黑煞氣糾纏而來,侵蝕國運,不由驚駭萬分:
“大涼人心思變,諸將背反,恐有覆滅之危。”
“陛下,亦有身死之劫。”
他運轉功法,欲尋得一線生機,奈何天機混沌,推算許久仍一無所獲。
“天意如此,難以逆轉,唯有順勢而為。”
衍一真人喟然長歎:“為今之計,須得壯士斷腕,顧不得陛下安危,隻能保太子不失,趁機遁去肅州,暫且安身立命。”
“再圖大事。”
決心一下,他當即邁出道觀,來到太子府上,一番勸諫。
張伯玉將信將疑,躊躇不定,卻經不住陰見素、段治玄二人輪番勸說。
“殿下,城中兵馬,大半皆是粟特、突厥族人,與我等並非一心。”
“置身城中,猶如火坑之旁,稍有不慎,便有身死之禍。”
“真人所言有理,若能趁早離去,巡狩肅州,召集漢家兒郎,重整大軍,來日必能東山再起。”
“倘若滯留在此,江山社稷皆蕩然無存,淪為高楷囊中之物。”
張伯玉長歎一聲:“待孤拜見父皇,作分彆之禮,不失孝道。”
衍一真人急切道:“此危急存亡之時,殿下切不可遲疑。”
“久拖下去,必有不測之禍,還請殿下速速起行,勿要拘泥於禮數。”
“陛下得知此事,必然見諒。”
張伯玉咬了咬牙,命陰見素、段治玄二人,率領三千兵卒,由衍一真人設下障眼法,從西門逃出生天。
這一番動靜,引起太子府中一名細作警覺,連忙上報哥舒浩。
乍聞此事,他不由吃了一驚,隻以為計議泄露,一麵派遣細作探查,又召集安家兄弟商量。
“我已派人探知,太子、陰見素、段治玄,及衍一真人皆不知所蹤。”
“城內三千兵卒,亦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