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楷微微搖頭:“此戰至關緊要,須得爭分奪秒,便由光焰率一千輕騎前去。”
“這大霧連綿三日,便是最佳時機,務必拿下江油,畢其功於一役。”
“遵令!”李光焰麵露喜色。
待他前去準備,夏侯敬德嘟囔道:“偏他去得,偏我去不得,主上有了新人,便忘了舊人,太過偏心。”
眾人聽在耳中,皆忍俊不禁。
高楷笑罵一聲:“敬德,休要胡言。”
“你與光焰,皆是我麾下大將,我自一視同仁。”
“光焰於蜀地土生土長,熟知龍州地勢,方才讓他前去。”
“莫要這般多嘴。”
“是。”夏侯敬德俯首帖耳。
另一頭,李光焰持令牌,於軍中點齊千餘精兵,個個弓馬嫻熟,箭術精通。
他將這千餘人劃分為二十支小隊,每隊設一隊正,率本部五十人,聽從指揮。
每人身穿輕便皮甲,斜挎長弓,背後胡祿中各持三十支羽箭,另有一柄橫刀。
除此之外,每人隻許攜帶三天乾糧,不過粟米六升、鹽兩合,其餘吃食一律不帶。
高楷見此,稱讚道:“輕裝簡從,令行禁止,若指揮得當,或可奔襲千裡,斬將奪旗。”
“光焰,實有冠軍侯之風采。”
對於李光焰所請,他一概應允,毫不遲疑。
“主上如此信重,我必粉身碎骨以報。”李光焰暗自發誓。
翌日,卯時一刻,果然天降大霧,遮蔽方圓千裡。
李光焰辭彆高楷,領千餘精兵,撞入大霧之中。
高楷目送他遠去,心中期待:風起於青萍之末,浪成於微瀾之間。
光焰此去,必能建功。
“傳我軍令,待大霧散去,即刻起行。”
“是!”
李光焰為先鋒,突襲江油,餘下兵卒,便為策應。
“此去江油,有多少裡路?”高楷問道。
“沿大白山山道,至江油城,足有三百餘裡。”唐檢不假思索道。
高楷微微點頭:“三日之後,必見分曉。”
唐檢憂心道:“大白山山道崎嶇不平,又有大霧阻隔,李郎將縱然熟知地勢,恐怕也需靡費時日。”
楊燁建言道:“主上,不如再派一支輕騎,作為援兵。”
“莫要多此一舉。”高楷斷然搖頭,“既為突襲,絕不可兵分數路,否則,必被敵軍察覺,功虧一簣。”
“光焰為先鋒,足矣!”
“是!”
……
話分兩頭,龍州,江油城。
此城位於崇山峻嶺之中,地勢險要,十餘年未遭外敵進犯,民眾承平日久。
刺史魏寧心慕道家玄學,時常閉關靜坐,將州中庶務交由府中長史處置。
這一日,大霧漫天,山穀中一片白茫茫,隻可見周遭一丈之遙。
守城士卒一個個打著哈欠,聚在一處吃著朝食。
城門洞開,任由民眾出入來往。
城門監不見蹤影,守將也懶得追問,吃飽喝足之後,三三兩兩聚集閒談。
了望樓上,精壯士卒席地而坐,回味著昨夜春宵一刻。
城中各處街坊,飄起熱騰騰青煙,吹淡濃濃霧氣,走街串巷的貨郎,打著梆子,一搖一晃。
縣衙中,長史須發皆白,神思倦怠,手中文書上的字跡近在眼前,卻仿若天邊。
一個個小吏不慌不忙,呈報各色事務,皆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蜀地安穩許久,戰亂仿佛十分遙遠,人人早無警惕,過著“安逸”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