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高楷自封秦國公,消息一出,廣傳天下。
河北道劉競成、河南道竇至德、山南東道蕭憲、金陵袁弘道,乃至於關內道石重胤,天下群雄,議論紛紛。
此前,高楷雖據有三道,卻不過西北偏僻之地,尚未受人重視。
如今,他一舉拿下劍南道,坐擁四道、七十五州,又進封秦國公,頓時名傳天下。
再非此前初出茅廬、籍籍無名之境遇。
天下各道,暗流湧動。三日間,奉宸司便抓捕數十名細作。
其中數人,卻是來自吐穀渾。
自從收到消息,汗王慕容承泰,便於伏俟城王宮中,召集眾人議事。
“高楷坐擁四道,兵精將廣,聲勢大增,我等該如何應對?”
恒通道人拱手道:“秦國公勢大,糧草充足、兵強馬壯,不可與之為敵。”
慕容承泰微微蹙眉:“依你之意,孤要與他交好?”
“正是!”恒通道人麵色肅然,“大王隻可與秦國公交好,絕不可擅自為敵。”
他心中暗歎:吐穀渾雖然強盛,卻無奈南北分治,兩方爭鬥不休,至今未分勝負。
自古以來,兄弟鬩牆,互相爭鬥,為取禍之道。
這連年內亂,白白消耗吐穀渾元氣,國力越發衰微。
從前兵強馬壯,遠勝秦國公,今時今日,卻截然相反,誰也不敢直攖秦國公兵鋒。
慕容承泰歎道:“孤雖有心交好,恐怕高楷不依不饒,率兵來攻。”
他可是知曉,高楷一向對吐穀渾草場、駿馬,垂涎欲滴。
恒通道人搖頭道:“大王勿憂,依貧道看來,秦國公眼下絕無進犯之意。”
“哦?”慕容承泰麵露驚訝,“何以見得?”
“一來,秦國公首要目標,在於京畿道。”恒通道人娓娓道來。
“拿下長安,成帝王基業,這才是最要緊的。”
“二來,若是以往,秦國公確實覬覦吐穀渾草場、駿馬。”
“然而,時至今日,秦國公麾下,有河西這等養馬之地,又得劍南道這天府之國,並不缺乏兵馬糧草。”
“未必興師動眾,與我等纏戰。”
慕容承泰麵露喜色:“既如此,正可與他交好,約定兩家互不進犯。”
這樣一來,他可將心思放在國中,平定慕容承瑞,一統吐穀渾。
“隻是,高楷如今勢大,恐怕誌得意滿,不易說動。”慕容承泰轉而憂慮。
恒通道人寬慰道:“大王不必擔憂。”
“貧道與秦國公麾下,興州刺史謝無逸,乃是同門弟子。”
“願為大王出使南鄭,請他說和,向秦國公示好。”
“如此甚好!”慕容承泰大喜過望,“有勞道長走一趟。”
“若能說和,道長當居首功。”
恒通道人謙辭一番,事不宜遲,當即攜帶厚禮,率十餘仆從,往南鄭進發。
另一頭,武寧城,慕容承瑞亦於府中升堂議事。
“沒想到,竟讓高楷這廝一統西北四道,名傳天下。”慕容承瑞憤憤不平。
想當年,高楷隻不過據有隴右數州,民不過十餘萬,兵少糧缺。
彼時,吐穀渾兵強馬壯,縱橫河湟穀地、草原大漠,威淩隴右、隴西,引得高楷、張雍齊齊忌憚。
張雍甚至下嫁一女,與慕容承瑞聯姻,籠絡吐穀渾。
可惜,好景不長,吐穀渾陷入內亂,自顧不暇,白白錯失一統西北的大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