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許晉搖頭道,“秦國公既去雍州,我等不妨儘出兵馬,走褒斜道,直攻南鄭。”
“南鄭為秦國公駐地,闔府老小、宗廟、社稷壇所在,至關重要。”
“秦國公聽聞南鄭有失,必定引兵回返。”
“此為圍魏救趙之計!”
“這……”陸紀覽躊躇不定,隻能將目光看向上首。
“此計雖好,卻不合時宜。”王宗仁搖頭歎息。
“長安為大王所居,朝廷所在,絕不能有一丁點閃失。”
“倘若高楷不管不顧,執意攻取長安,那便是天傾之禍。”
許晉勸說道:“大將軍,此刻縱然前往追擊,也為時已晚,甚至極有可能,落入秦國公算計之中。”
“不如破釜沉舟,一心一意拿下南鄭。”
“下官願效犬馬之勞……”
王宗仁揮手打斷:“此計風險太大,萬一受阻於南鄭城外,反倒讓高楷奇襲長安。”
“屆時,你我家族老小性命不保。”
許晉欲言又止,隻能暗歎一聲:說到底,大將軍與陸兄,皆顧慮家族、前程,不願行冒險之策,以免齊王問罪。
隻是,秦國公用兵如神,一旦前去追擊,必然被他牽著鼻子走,生死難料。
此為陽謀,考驗的正是拚死一戰的決心。
隻可惜,大難當前,有幾人願為齊王效死?
念及此,許晉眸光一閃,暗自思索脫身之計。
王宗仁卻毫不遲疑,當即下令,召集兩萬兵卒,趁夜深人靜,直出東門,悄然前往奉天。
殊不知,他走後不久,徐晏清、鮮於通領兵觀望。
“果然不出主上所料,王宗仁必定增援長安。”徐晏清笑道。
鮮於通讚歎:“主上料事如神!”
“既如此,我等即刻追擊,將這兩萬齊軍覆滅。”
“鮮於將軍稍安勿躁!”徐晏清搖頭道,“主上有令,命我等拿下雍縣,平定岐州,肅清祁山、陳倉、褒斜三道伏兵,不必追擊。”
岐州攏共八縣:雍縣、岐山、扶風、麟遊、普潤、寶雞、虢縣、郿縣。
拿下岐州,則雍州以西儘在掌握。
“鮮於將軍,你可親率一萬步騎,突襲寶雞縣,拿下散關。”徐晏清叮囑道,“務必謹慎行事,勿要輕敵。”
“是!”鮮於通肅然應下。
樓船夜雪瓜洲渡,鐵馬秋風大散關。
散關控扼關中南北交通要道,自古為“川陝咽喉”、兵家必爭之地。
拿下散關,則岐州萬無一失,可打通陳倉、褒斜二道,連通漢中。
至此,糧草輜重不必繞行祁山道,千裡迢迢運來。
可從梁州南鄭出發,直達岐州郿縣,亦可從鳳州黃花起行,過散關,至寶雞縣。
再不必憂心糧道遭受伏擊,而斷絕。
至於祁山道、陳倉道兩路伏兵,正可來個甕中捉鱉,一網打儘。
想到這,徐晏清讚歎不已:“主上屢屢料敵先機,實在叫人欽佩。”
……
且說涇水之旁,邠、雍、岐三州交界,奉天城。
高楷領軍至城外十裡,忽然一聲令下:“停止行軍,就地駐紮。”
夏侯敬德疑惑道:“主上,攻下這奉天城,便可直達鹹陽,兵臨長安。”
“為何裹足不前?”
高楷笑了笑:“敵軍將至,不必兵臨長安。”
“這……”夏侯敬德越發不解。
趙喆詫異道:“主上,敵軍從何而來?”
高楷勒馬佇立,望一眼岐州方向,笑道:“稍後便知。”
唐檢神色一震:“主上之意,可是王宗仁率軍前來?”
高楷微微頷首。
“王宗仁竟然來追擊?”趙喆難以置信,“他不怕岐州失守麼?”
“比起岐州失守,他更害怕長安危急。”高楷淡淡一笑。
趙喆擰眉:“他怎會知曉,我等突襲長安?”
“想必有大才指點,也未可知。”李光焰沉聲道。
夏侯敬德頗覺遺憾:“本可一舉拿下長安,卻叫他攪和了,實在可恨!”
高楷搖頭失笑:“敬德,你所想不切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