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蒲阪津另一頭,同州、朝邑城外。
夏侯敬德、崔皓率領一萬兵卒,正潛伏在山林之中,個個屏息凝神。
這時,忽有一員斥候匆匆來報:“大將軍、崔刺史,前頭傳來消息,突厥騎兵開始渡河了。”
“再探!”夏侯敬德低喝一聲。
“是!”
崔皓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夏侯敬德麵露疑惑:“竟隻有突厥騎兵,不見一個趙軍士卒,這是何道理?”
崔皓不假思索:“這必是劉競成鷸蚌相爭之計。”
“任憑我等與突厥騎兵廝殺,他可坐收漁翁之利。”
夏侯敬德冷哼一聲:“劉競成果然狡詐。”
“不過,這些突厥狼崽子,視我等漢家兒郎為無物,任意驅使,殊為可恨!”
“正要讓他們葬身黃河,屍骨無存。”
崔皓點頭讚同:“夏侯將軍可在河岸埋伏,待其等大部人馬上橋,立即萬箭齊發,保管讓他們有來無回。”
“好!”夏侯敬德低笑一聲,“莫賀咄設死了,又來了個康紹利,正該痛打落水狗,叫突厥人不敢造次!”
事不宜遲,他親率五千精兵,於三座浮橋外,土丘旁悄然埋伏。
這時節,正是秋季,河岸蘆葦叢茂密,雜草叢生,正可供眾人藏身。
透過草葉縫隙,清晰可見一個個突厥騎兵,大搖大擺登上浮橋,不緊不慢地走來。
這一段黃河,兩岸約莫八百步之遙,並不算寬闊。
不一會兒,突厥先鋒人馬,便已抵達西岸,距離高軍士卒不遠。
夏侯敬德潛伏在草木間,按捺心思等待著。
康紹利尚未渡河,他可不想貿然出擊,打草驚蛇,讓這條頭狼跑了。
時間緩緩流逝,一刻鐘後,黃河東岸,康紹利見先頭部隊安然渡河,並未遇伏,方才踏上浮橋,由一眾親衛前呼後擁,往對岸走去。
浮橋兩側,一條條戰船首尾相連,雖然浮在水麵,卻如履平地,巋然不動。
“這狼崽子,倒是謹慎!”夏侯敬德濃眉一挑,“不光叫他人先行,以作試探,更用這鐵索連舟,供逃命之用。”
“看來,須得速戰速決,以免他見機不妙溜了。”
想到這,他緊緊盯著康紹利,視線隨著他的腳步移動,一點一點靠近河岸。
至五十步距離,夏侯敬德一聲大喝:“放箭!”
“是!”令旗晃動,傳訊兵卒敲響戰鼓。
一眾弓箭手神色凜然,拈上弓,扣上箭,倏然鬆手。
眨眼間,萬箭齊發。
“有埋伏!”
“速撤!”
突厥兵卒聽聞動靜,一個個駭然失色,連忙躲避。
隻是,這黃河岸邊,除卻水草蘆葦,皆一覽無餘,頗為空曠,一時竟無處容身。
夏侯敬德所在土丘,卻是早早堆成,居高臨下,正可大肆彎弓引箭。
“怎會有伏兵?”浮橋上,康紹利大驚失色。
抵達蒲州之後,他便數次派遣斥候,探查東西兩岸,幾乎刮地三尺,卻未見伏兵蹤跡。
照理來說,這開闊地帶,即便有伏兵,也早該被斥候發現才對。
除非……除非敵軍早有預料,提前數日在此準備,專門等候他踏入陷阱!
想到這,他心中一沉。
正思量時,一輪又一輪箭雨落下,登時響起一片慘叫聲。
這短短一刻鐘,不知多少兵卒中箭,跌入河中,將水麵染得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