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皎搖頭失笑:“阿娘、夫君待我甚好,我自然更要為他們考慮。”
“何況,我是高家主母,相夫教子,使高家瓜瓞綿綿,乃是我份內之責,有何委屈?”
“至於那些閒言碎浯,我怎會放在心上?”
巧惠歎道:“身為女子,當真不易。”
即便好運如夫人一般,也要為夫君打算,必須大度。
隻是,天下女子,誰不想一生一世一雙人呢?
可惜,這隻是癡心妄想罷了。
她轉身出了房門,留楊皎一人,麵對一燈如豆,陷入沉思。
另一頭,薛家兄妹倆,正於堂中敘話。
“采薇,父親信中所說,你如何考慮?”薛績低聲問道。
薛采薇羞赧道:“婚姻大事,我自當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薛績搖頭道:“你見識不凡,甚至勝過我這個兄長,應當知曉,一旦嫁入秦國公府,其深似海。”
“父親與我,也隻能儘忠職守,期盼主上看在這微末之功的份上,對你多多憐惜。”
薛采薇鄭重道:“我為薛家之女,既然享了富貴,自當出一份力。”
“父親與我,隻盼你與夫君琴瑟和諧,舉案齊眉。”薛績搖頭道。
“若你不願,縱然丟了官職,父親與我,也會為你拒絕此事。”
薛采薇心中一暖,溫聲道:“父親與兄長一片愛護之心,采薇自然知曉。”
“不過,采薇認為,秦國公堪為良人,並無不願。”
她驀然想起那日,司竹園一見,高楷看出她假扮男子,故意戲言,不由摸了摸耳垂,驚覺發燙,一時間,羞紅了臉。
薛績見此,笑道:“兩情相悅,自是最好不過。”
“既如此,我便修書一封,向父親稟明。”
薛采薇輕嗯一聲,究竟是待字閨中的女子,難掩羞澀。
“嗶啵!”燭光搖曳,似掩不住這絲絲情意。
翌日,晨光熹微,眾人再度起行。
過鄠縣,至傍晚時分,終於抵達長安城。
“噠噠噠”馬蹄聲響起,李光焰於馬車旁拱手。
“太夫人、夫人,長安已至!”
馬車中傳出張氏聲音:“有勞李將軍了!”
李光焰道一聲不敢,連忙在前引路。
眾女眷忍不住掀簾望去。
此刻,斜陽西墜,一道道金光照徹城池,護城河波光粼粼,仿佛揉進金子碎屑,燦爛耀眼。
走進明德門,放眼望去,城郭高聳,街衢寬闊、眾多坊裡齊整、形製劃一、如同棋盤一般。
街道兩側,更渠水縱橫、綠樹成蔭。
蘭桂滿臉驚歎:“聽聞,長安城足有一百零八坊,還有東、西二市,太極宮、大明宮、興慶宮三大內。”
“又有皇城、芙蓉園、曲江池、大雁塔、小雁塔,諸多道觀佛寺,數不勝數。”
她將長安城盛景一一描繪,如數家珍,顯然提早打聽過。
張氏感歎道:“這麼大的城池,該有多少人?”
楊皎笑道:“據聞,足有四十萬眾。”
張氏咋舌不已,從前,她隻覺南鄭城池宏大,卻也不過數萬人。
這長安城,竟有數十倍之多,當真不可思議。
正說話間,忽聞馬蹄聲密集響起,似有軍隊開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