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院中,內史笑道:“孫太史、呂參軍,告身已經製成,還請二位收好。”
“持告身,可到織染署,領取官服。”
“謝內史!”兩人麵露感激。
織染署本是少府監下轄機構,不過,高楷為了精簡職能,將其掛在工部司名下,倒是省卻再跑一趟。
不多時,兩人各提官服一套:孫伯端為淺綠色圓領袍衫一件,銀帶一條;呂洪則是深青色,鍮石帶。
另有黑襆頭一頂、六合靴一雙,樣式彆無二致。
緊隨其後,兩人去戶部司,領取俸錢、祿米若乾。
呂洪感歎道:“人道法網,果然疏而不漏,網羅眾生。”
一旦在朝為官,便要遵守法紀,再不能像從前,自由來去。
“凡事有失必有得。”孫伯端笑了笑,抬頭一望,一道道氣機落下,推動著法力不斷增長。
光這一刻之功,可抵深山十載苦修。
“公門之中好修行,果然不假。”他不由感慨,“難怪道家佛門紛紛入世爭龍。”
“若得一國之運供奉,足以一步登天。”
兩人感慨許久,出了皇城,來到興化坊,租下一座三進小院,就此安頓下來,開始每日點卯、做事、下值生涯。
……
天佑十四年,六月,都畿道。
燕王趙德操率五萬大軍南下,接連攻取懷、鄭二州,兵鋒直指洛州、洛陽城。
王玄肅抵擋不住,隻能據城堅守,希冀禦敵於都城之外。
燕軍大營,趙德操大馬金刀坐在首位,正與麾下文武商議攻城之策。
忽有一葛袍道士,手持竹杖,腳踏芒鞋,作歌而來。
趙德操頗為驚異,連忙請他進帳中一見。
這道人自稱玄虛上人,來自洛州首陽山,修行數百載,天文地理無所不知。
趙德操連忙問道:“敢問上人,孤能否攻下洛陽?”
玄虛上人點頭:“燕王此行,必能得償所願。”
趙德操大喜,躊躇片刻,再問:“上人可知,孤能否稱帝?”
玄虛上人看他一眼,笑道:“燕王身具帝王之氣,足以登臨九五。”
趙德操喜不自勝:“承上人吉言!”
“若不嫌棄,還望上人助孤一臂之力。”
然而,麵對他盛情招攬,玄虛上人謙辭不受:“貧道不過天地間一閒雲野鶴,四海為家,擔不得重任,也不喜官場爭鬥。”
“卻要辜負燕王美意了。”
趙德操不甘心,再三挽留,許諾高官厚祿,隻是,這玄虛上人一味搖頭。
無奈之下,趙德操隻能退而求其次:“上人來此,不知有何指點?”
玄虛上人意味深長道:“燕王謹記,北麵稱尊,切不可向西爭鋒,否則,必遭不測。”
“這是何意?”趙德操迷惑不解。
玄虛上人並未解釋,打個稽首,自顧自踏出營帳。
趙德操挽留不及,頗為懊惱。
希言散人擰眉:“大王,此人不過是個言行無狀的狂士,何必理會?”
趙德操不以為然:“玄虛上人道行高深莫測,若能輔佐孤,必是一大臂助。”
“可惜,仙蹤飄渺,不知往何處去尋。”
希言散人眸光一閃,低聲道:“大王,貧道觀此人行跡,卻是去往東南方,恐怕他想投奔夏王竇至德、抑或鄭國公徐智遠。”
“如您所說,此人修為高深,一旦被他人所用,如虎添翼。”
“將來,若與您作對……”
趙德操倏然一驚:“此話有理,斷不能讓他投奔彆家。”
“辛燎兒,你率一支輕騎,速速去追。”
“若他迷途知返,便好生請回來;若執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