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皓讚道:“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著實一場盛宴。”
“靡靡之音,最能消磨大誌。”王景略眉頭大皺,連忙看向高楷。
卻見主上雙眸微眯,和著樂聲敲打五指,一派入迷模樣。
“主上,切不可……”他急忙出言勸諫。
然而,高楷伸出一根手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且聽歌舞,勿要煞風景。”
“是……”王景略隻能按捺心思。
不多時,一曲終了,眾女輕施一禮,退至壁角叉手侍立,各龜茲樂手亦放下樂器,低眉斂目。
正令人疑惑時,堂中陡然升起一座玉台,呈圓形,晶瑩剔透,竟是一整塊無瑕美玉雕成。
“這豆師鐸,竟如此豪奢?”崔皓暗自咋舌。
他雖出身世家大族,見多識廣,卻陡然覺得自己如井底之蛙。
堂中,玉台旋轉著,高出地麵三尺,倏然停頓。
呼!忽有一束束匹練垂落,隨風飄搖,將玉台裝點得如夢似幻。
朦朦朧朧間,一名佳人飄落台上,身著輕紗,手持一枝洞簫,環佩叮當。
正所謂: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麵。雖然隔著錦繡,未能一睹芳容。
但,在場眾人皆冒出一個念頭:此乃絕代佳人!
堂下,一名仆役瞠目結舌:“這是……玉花台?”
“台上之人,莫非是獨孤夫人?”
“正是!”一名管事頷首,“縱觀易水兩岸,燕趙大地,唯有她,才有資格登上這座玉花台。”
玉花台乃稀世奇珍,是豆師鐸從一名富商大賈手中,巧取豪奪得來,從不輕易示人。
據傳,在此台上起舞,可顛倒眾生。
不過,必須擁有傾國傾城之貌,才有資格。
燕國盛傳,起舞者非獨孤夫人莫屬。
仆役滿心憧憬,沒想到,他竟有這等福氣,竟能一觀獨孤夫人起舞。
說出去,足夠他誇耀一輩子了。
鐺!正屏息凝神時,忽聞一聲清音,傳遍全堂。
龜茲樂手手持金錘,正敲打編鐘,聲聲清脆悅耳。
噔!琴師撥動琴弦,如高山流水,水聲潺潺。
與此同時,獨孤夫人吹奏洞簫,簫聲古樸蒼涼,聽在耳中,仿佛身臨江南水鄉,見煙雨蒙蒙。
伴隨樂聲,一束束匹練倏然倒飛而回,散作漫天花雨。
花雨中,獨孤夫人雙手持簫,亭亭玉立。
霎時間,眾人皆目瞪口呆。
無論舉杯者,執筷者,手拿酒爵者,正襟危坐者,還是斜倚氈毯者,皆一動不動,仿佛時空凝固。
縱然是高楷,也禁不住怔愣,暗歎這絕世容貌帶來的衝擊感,確實叫人震撼。
豆師鐸看在眼中,暗暗冷笑。
“嘶!”仆役狠狠掐了一把大腿,方才回過神來,一邊忍痛,一邊低呼道。
“這莫非,仙女下凡了?”
“看傻了吧?”管事低笑道,“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
“嘿嘿!”仆役撓了撓後腦勺,覥著臉道,“奴哪裡見過,這麼美的人。”
管事瞥他一眼,鼻孔裡哼出一道白氣:“她還沒開始跳舞呐!”
話音剛落,編鐘聲、琴聲再次響起。
玉台上,獨孤夫人揮動水袖,僅僅一個輕旋,便叫人挪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