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通道人神色堅決:“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高楷無可奈何,隻能退而求其次。
“道長遠來不易,便在長安多留幾日,讓我備上薄酒,一儘地主之誼。”
“也可去敬德府上,和無逸一聚,如何?”
麵對這番盛情,恒通道人隻好應下。
“卻要叨擾秦王、敬德了。”
待他告退,趙喆忍不住道:“主上何必與蠻夷結盟?”
“蠻夷?”高楷搖頭,“吐穀渾雖是外族,但可並非有勇無謀。”
“否則,慕容承泰怎能一路逆襲,從無人看好,到登臨王位,和兄長爭鋒。”
“甚至,將其擊敗,收服司馬德堪,一統整個吐穀渾,更讓恒通對他死心塌地?”
趙喆啞口無言。
許晉讚道:“慕容承泰,實乃一方英雄。”
蘇行烈有些憂慮:“隻怕他野心勃勃,不願屈居一隅,再起戰端。”
高楷搖頭一笑:“慕容承泰頭腦清醒,絕不會同時得罪我和阿史那賀。”
“否則,吐穀渾腹背受敵,他這汗王之位,也將岌岌可危。”
說到這,他忽然想起一事。
“竇至德與徐智遠交戰,形勢如何?”
唐檢回言:“徐智遠連戰連捷,接連拿下懷、鄭、汝三州,兵臨洛陽。”
“不過,竇至德堅守不出,倚仗高壘深池,屢次擊退鄭軍。”
“徐智遠久攻不下,似有退兵跡象,打算全據河南道。”
高楷若有所思:“河南道多半是他囊中之物,竇至德難以阻遏。”
吳伯當迫不及待:“主上,這大好時機,不可錯過。”
“不如立即起兵,奪取洛陽。”
諸將紛紛請戰。
高楷遠眺天際,卻搖頭否決。
“彆看這兩人打得你死我活,一旦我們加入,必然調轉矛頭,合力來對付我們。”
“暫且靜觀其變,來日再議起兵之事。”
“是……”諸將隻得偃旗息鼓。
……
白駒過隙,倏然來到三月初三。
這一日,乃上巳節。故老相傳,也是軒轅黃帝誕辰。
正值孟春,高楷率領文武百官,出長安城,來到南郊先農壇,親自耕作,以示農為政本。
從辰時直到午時,兩個時辰,頂著大太陽,高楷在田地間忙碌。
然而,隻有他一人不亦樂乎,滿朝文武卻一個個暗自叫苦。
崔皓抹了把臉,隻覺汗流浹背,氣喘籲籲。
看著高楷身影,他忍不住歎道。
“曆朝曆代親耕儀式,不過走個過場,用黃綾耒耜,在帝籍田這一畝三分地上,三推三返即可。”
“根本無需勞作這麼久。”
沈不韋附和:“大王太過認真了。”
這一畝三分地,自有專人打理,播種育苗,待秋收時,將所得糧食,貯藏於禦廩之中,用於宗廟、社稷壇祭祀先祖、穀神。
夏侯敬德嘀嘀咕咕:“若要我上陣廝殺,三天三夜也不覺疲憊。”
“但這農活,太過無趣,叫農人操弄即可,何必興師動眾。”
“敬德,說什麼呢?”高楷似笑非笑。
夏侯敬德渾身一抖:“大王,末將遵照您的教誨,正背誦四書五經。”
“哦?”高楷笑道,“既如此,我來考一考你。”
“《論語》,學而篇,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後麵三句是什麼?”
夏侯敬德支支吾吾:“為人謀而……乎?與朋友交……乎?傳,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