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皓勸道:“大王,升堂斷案最為勞形,您為秦王,八道之主,隻需提綱挈領,選賢任能,何必凡事親力親為?”
徐晏清讚同:“崔舍人所言有理。”
“大王您重視此事,實乃百姓之福。”
“不過,升堂斷案勞心勞力,交由官吏去辦即可。”
“大王若不放心,可對審理結果抽查一番。”
高楷否決:“如今,我們奪取洛陽,坐擁都畿道五州,隻是拓展了疆土。”
“若要長治久安,需得民心擁護,這可不是居於深宮,發號施令即可。”
“若不了解民間疾苦,不知民情,看似美好的政策,也落實不下去,甚至好心辦壞事。”
王景略讚歎:“百姓得遇大王,如撥開雲霧見青天。”
高楷搖頭失笑:“隻希望我這個身體力行者,能起一些帶頭作用,讓諸位縣令、刺史,儘職儘責。”
“他們才是地方上的父母官,代表朝廷形象。”
“是!”
翌日,晨光熹微。
高楷端坐偃師縣衙,頭頂掛著“明鏡高懸”匾額,左右兩側,唐檢、王景略叉手侍立。
更外側,偃師縣令、縣尉、縣丞、主簿、六房吏員,個個屏息凝神,卻難掩激動。
畢竟,秦王親至縣衙斷案,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
他們這些地方官吏,竟能一睹天顏,簡直三生有幸。
不過,難掩激動的不光是他們,更有偃師縣百姓。
聽聞秦王親來斷案,一傳十,十傳百,頓時引發轟動。
城中富商大戶、士子、平頭百姓,一窩蜂地湧來,想要見一見傳聞中英明神武的秦王,更湊個熱鬨,觀秦王如何斷案。
這等機會可不常有,誰也耐不住好奇心。
見堂外吵吵嚷嚷,偃師縣令忙道:“大王,您禦駕光臨,這些人卻不成體統。”
“微臣這就讓他們肅靜、回避!”
“不必了!”高楷笑道,“讓他們在堂外旁聽,隻是,莫要隨意叫嚷。”
“是!”
八個皂班各持大棍,分左右列於堂中兩側,輕輕一頓,發出一聲沉重嗡鳴。
眾人神色一震,紛紛閉嘴。
“咚!”不多時,忽聞鼓聲響起,惹來一片騷動。
門房匆匆來報:“大王,堂外有人擊鼓鳴冤,請您定奪。”
這麼快便有人來申冤了?高楷怔愣片刻,朗聲道。
“讓他進來!”
“是!”
不一會兒,兩個壯班帶著一個精瘦漢子,邁入堂中。
這人穿一身粗布麻衣,踏著草鞋,皮膚黝黑,雙手布滿老繭。
是個農家人。
迎著眾人注視,他膝蓋一彎,蜷縮在地,顫抖著深深低頭。
高楷和煦道:“你叫什麼名字,家鄉何處,有何冤情,可細細說來。”
這人微微抬頭,低聲道:“草民名叫王二郎,家住大石鄉。”
“家中有十畝地,一頭耕牛,從開春忙到落雪,一年到頭,都在地裡刨食。”
“一家三口全靠牛兒耕作,方才勉強糊口。”
“然而今日一早……”說到這,他竟泣不成聲。
高楷微微皺眉:“你家耕牛在何處?”
“就在衙門外,草民牽來了。”王二郎抹了一把眼淚。
“把它牽進來。”
“是!”
片刻後,一頭老黃牛緩緩踏入堂中。
觀其狀,並未有傷口,也沒有斷角缺足。
唐檢納悶:“莫非是患病了?”
“不如請獸醫診斷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