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崇淡笑:“主上獻城歸順,三州已是秦國疆土。”
“如今有難,秦王聽聞,怎會置之不理?”
“依我所料,秦王必定親率大軍來援。”
“我等隻需撐過這幾日,必能撥雲見日。”
馬晟本想反駁,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雙拳難敵四手,他一人終究獨木難支。
待他離開,方善行有些不讚同道:“馬晟雖有私心,但情有可原,你何必與他針鋒相對?”
這些時日,每逢議事,兩人都話不投機,不歡而散。
若非他居中調和,早就鬨得不可收拾了。
李元崇不答反問:“自從主上北上青州,城中謠言愈演愈烈,甚囂塵上。”
“依你之見,乃何人所為?”
方善行麵露驚色:“你是說,馬晟暗中操縱?”
“他力勸主上投降吳國卻不成,一直心有不甘。”
“在城中鬨出些動靜,也實屬尋常。”
“不過,你我須得警惕,他與錢惟治暗中聯絡,裡應外合。”
方善行愕然:“何至於此?”
“防人之心不可無!”李元崇沉聲道,“我並不想和他為難,隻是,主上臨行前,將沛國大事托付你我。”
“縱然粉身碎骨,也不能讓敵人毀壞主上基業。”
方善行頷首:“這是當然!”
……
淮南道,楚州。
淮河南岸,吳軍大營連綿不絕。
錢惟治披甲執刀,遠望對岸泗州山川,麵沉如水。
吳王派他出征,為三軍主帥,統率五萬兵馬,聲勢浩大。
然而,竟遲遲拿不下小小泗州,屢次為敵將李元崇擊敗,讓他顏麵掃地。
北伐中原第一戰,便折戟沉沙,消息傳回金陵,必然惹來冷嘲熱諷,甚至讒言中傷。
所幸,袁弘道寬宏大量,並未因此降罪,反而一如既往地信任,讓他反敗為勝,打開這個突破口。
“大王恩德,我必粉身碎骨以報!”
他正要下令全軍進發,攻下臨淮城,忽見一名斥候策馬飛奔。
到了近前,滾鞍下馬,惶恐道:“大將軍,秦軍……秦軍攻來了!”
“秦軍?”錢惟治愕然,“何來秦軍?”
秦王高楷不是遠在青州麼,怎會突至臨淮?
斥候忙道:“卑職親眼所見,臨淮城赤旗招展,所書皆是秦字,又有大股秦軍士卒,來回巡視。”
“恐怕,恐怕秦王高楷正在城中。”
“大將軍,這可如何是好?”聽聞此話,吳軍諸將皆大驚失色。
秦王戰績彪炳,威名赫赫,即便江南諸道,也廣為流傳。
如今,他親率大軍來此坐鎮,誰敢直攖其鋒?
錢惟治攥了攥手掌:“可知高楷有多少兵馬?”
“卑職仔細探查,不下一萬之眾!”
一萬人,雖然比不上吳軍之數,但天下誰人不知,高楷智計百出,最擅以少勝多。
他雖有五萬兵馬,卻也不敢貿然興兵。萬一中了埋伏,兵敗如山倒,那就完了。
“傳我軍令,暫且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遵令!”
此令一出,全軍將士皆大鬆一口氣,仿佛劫後餘生。
錢惟治喟然一歎:“高楷威名之盛,一至於斯!”
即便是他,亦心懷忌憚,遑論軍中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