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鳴鶴看一眼夏侯敬德,笑道:“夏侯將軍儀表非凡,草民恰好識得。”
“能讓夏侯將軍做侍衛者,自然是秦王。”
高楷啞然失笑,沒想到,靠夏侯敬德這個顯眼包,他才被人認出來。
“張神醫老當益壯,期頤之年,還能駕馭猛虎,著實讓人欽佩。”
張鳴鶴撫須笑道:“秦王謬讚了!”
“前些時日,草民外出行醫時,在山道上,碰見這頭雄虎攔路。”
“草民本想繞道而行,卻不料,它虎目含淚,以頭磕地。”
“草民隨它來到一處山洞,見一雌虎,懷抱幼崽,卻躁動不安,連連哀鳴。”
張鳴鶴看出異樣,撬開虎口,一塊獸骨卡在雌虎喉嚨裡,吞不下也吐不出來。
見此,他把行醫所用銅鈴串在胳膊上,伸入虎口,把獸骨拔了出來。
雌虎吃痛,一合嘴,滿口尖牙咬下。
所幸,恰好卡在銅鈴上,並未傷及手臂。
雄虎感恩,馱著他下山,每逢行醫采藥,都讓他騎著。閒時,為他看家護院。
隻是,村人畏懼,不敢來看病,張鳴鶴便讓猛虎去看守杏林。
夏侯敬德慚愧道:“小子莽撞,竟不識老神仙當麵。”
張鳴鶴笑道:“草民不過凡夫俗子,當不得神仙之稱。”
高楷搖頭:“對百姓來說,懸壺濟世,分文不取,又鶴發童顏,便是神仙人物。”
他拱手道:“小子懇請張神醫入朝為官,做太醫令,不知您可願屈就?”
眾人皆是訝然,初見麵,便讓這張鳴鶴執掌太醫署,大王竟如此看重他?
不料,張鳴鶴婉言謝絕:“老朽年事已高,恐怕沒幾年可活了,當不得如此大任。”
見高楷麵露遺憾,他溫言道:“老朽尚有一名弟子,雲遊四方,醫術尚可,如今正在洛陽。”
“願為秦王效犬馬之勞。”
高楷麵色一喜:“張神醫弟子,必然儘得真傳,妙手回春。”
“唐檢,傳令方善行,讓他去請張神醫高徒。”
“是!”
說話間,忽聞哭聲大作,數名精瘦漢子抬著一口棺材,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來。
兩個侍女跟隨在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夏侯敬德蹙眉:“晦氣!”
大好光景,竟撞見送葬隊伍,這些人衣著打扮也與漢人迥異,似是異族人。
高楷看一眼棺材,神色一動。
領頭漢子跪倒在地,嘰裡咕嚕不知說些什麼,眼中含淚,連連磕頭。
張鳴鶴歎息一聲:“婦人生產,猶如在鬼門關走一遭,稍有不慎便一屍兩命。”
棺材裡,正是一名產婦,本是施州人,難產一天一夜,始終生不下來,聽聞峽州有神醫,可起死回生,便大老遠從清江送來。
奈何,還未抵達杏林村,產婦便一命嗚呼了。
這些異族人不死心,縱然裝在棺材裡,也想請張鳴鶴相救。
陸鴻歎道:“終究遲來一步。”
都已經死了,如何能救活。
所謂起死回生,不過是世人謠傳罷了。
唐檢低聲道:“大王,不如給些銅錢,讓他們把這婦人下葬,入土為安。”
“再請孫道長做一場法事,念誦救苦妙經,超度亡魂。”
這一屍兩命,可謂人間慘事了。
高楷搖頭,肅然道:“張神醫,你且看看棺材底下。”
張鳴鶴怔愣片刻,連忙俯身去瞧。
棺材下,小道上,果然有幾滴血。
陸鴻不解:“這婦人難產,流些血不是正常之事麼?”
眾人皆是點頭。
張鳴鶴趴在地上,鼻尖聳動,嗅了嗅血氣,忽然起身,急切道:“快把棺材打開,她還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