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毓秀麵上喜色消退,憂心道:“夫君,你這應聲之症越發嚴重了。”
“這可如何是好?”
陳昂寬慰道:“醫者說了,這隻是小疾,因我每日溫書所致,過一段時日就好了。”
“並無大礙,你不必擔心。”
說完這話,他閉上嘴巴。然而,腹部驀然傳出一道聲音。
“並無大礙,你不必擔心!”
蕭毓秀蛾眉緊擰,為了明年春闈高中,夫君晝夜苦讀,幾乎懸梁刺股。卻不知為何,得了這應聲病。
每次開口說完話,儘管閉緊嘴巴,腹部仍會有回聲傳來。
起初,隻是一兩個字,隻言片語,並不清晰,因而兩人並未在意,隻當太過疲累造成幻聽。
然而,到了現在,回聲竟變得清晰完整,和陳昂開口說話彆無二致,讓人毛骨悚然。
兩人也曾請來醫者診治,但都瞧不出是什麼毛病,隻說夜以繼日溫書,導致神思錯亂,讓陳昂好生休息即可。
但這症狀卻愈演愈烈,著實讓人揪心。
蕭毓秀歎息一聲:“即便沒有大礙,但人哪能不說話?”
“在家中,惟有你我二人,倒無什麼影響。”
“隻是,待來日,去長安趕考,難免要開口說話。到時候,這怪病發作,豈不讓人忌諱?”
須知,每個舉子到了長安,都要去吏部呈上解狀。屆時,一開口說話,必然暴露應聲病,身、言、書、判這四關,言關便過不去。
陳昂麵露憂色,十年寒窗苦讀,倘若倒在這怪病之上,怎叫他甘心?
夫妻倆正愁眉不展,忽聞叩門聲傳來。
“老夫梁文仲,登門拜訪,賢侄可在家中?”
“梁神醫?”兩人大喜,連忙出門迎接。
門外,一名須發微白、精神矍鑠的老者,背著藥箱佇立。
蕭毓秀又驚又喜,忙道:“梁神醫,你可回來了!”
梁文仲笑道:“老夫雲遊四海,去老君山采藥去了,今日方回。”
蕭毓秀暗讚,這位梁神醫老當益壯,年過花甲之人,竟能跋山涉水,如履平地。
著實叫人欽佩!
“梁神醫快快請進!”
三人來到堂中落座,梁文仲奇怪道:“賢侄為何一言不發?”
陳昂苦笑:“梁神醫見諒,並非我無禮,實是患了一樁怪病,不便開口。”
話音剛落,腹部重複一聲。
“實是患了一樁怪病,不便開口。”
梁文仲一怔:“賢侄可是得了應聲之疾?”
陳昂點了點頭。
蕭毓秀麵露喜色:“梁神醫可有治愈之法?”
梁文仲撫須一笑:“此病雖然奇特,但並非絕症。”
“仰賴恩師教導,老夫正有一法,可治此疾。”
陳昂心生崇敬:“張大夫妙手回春,向大王獻上清瘴湯,治愈瘴瘧,卻分文不取,不受官職,著實高風亮節!”
“分文不取,不受官職,著實高風亮節!”
梁文仲與有榮焉,笑道:“恩師年近期頤,功名利祿早已不放在心中,隻盼治病救人罷了。”
蕭毓秀忙問:“不知梁神醫需要什麼藥,我這就去買來。”
梁神醫搖了搖頭,指著陳昂喉嚨:“要吃什麼藥,得先問它。”
“問它?”夫妻二人麵麵相覷,不明所以。
梁神醫並未解釋,卻從袖中取出一本《神農本草經》,囑咐道:“賢侄,你把這些藥材名一一念出來。”
“一旦念到哪一味藥材,它不再回應,便立即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