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州、朔方城。
白雪皚皚,寒風席卷大漠,屋簷下垂落冰柱。
“你說什麼?”石重胤滿臉驚愕,“高楷即將登基稱帝?”
索綏頷首:“長安城人儘皆知,高楷打算在明年三月,正式登基,國號為秦,改元武德。”
石重胤神色怔鬆:“秦國皇帝?”
他雖不願承認,但心知肚明,和偌大秦國相比,他這魏國,隻不過彈丸之地。
高楷之所以秋毫無犯,隻因忌憚突厥罷了。
他急忙追問:“袁文煥如何應對?”
索綏歎道:“吳國內亂,麾下節度使自立為王,袁文煥正忙於平叛,無暇分心他顧。”
“廢物!”石重胤破口大罵,“袁弘道勉強可稱一聲梟雄,卻生出袁文煥這等犬子,連麾下官吏都駕馭不了。”
“無能之輩,卻還弑父殺弟,登臨九五。”
“吳國君臣,都是些酒囊飯袋不成?”
怒氣稍泄,他轉而問道:“始羅可汗可願出兵?”
索綏搖頭:“阿史那賀進犯王庭,他疲於應對,無力相助。”
“鼠目寸光!”石重胤怒喝,“高楷都快一統神州了,他們還在自相殘殺。”
“有朝一日,高楷必定踏破王庭,取他們父子首級!”
索綏麵露異色,秦王坐擁天下十二道,有誰可比?
如今,袁弘道死了,吳國內亂,始羅可汗又雄心不再,形如朽木。
依他看來,隻是坐等敗亡罷了。
散朝後,石重胤默坐片刻,召來國師焦用之。
“焦愛卿,可有辦法壞去高楷氣運?”
這焦用之本是個江湖術士,麵黃肌瘦,一副縱欲過度的模樣,卻頗有幾分本領,擅長行雲布雨,深受石重胤寵信。
“陛下,鬼目粽已然製成。”焦用之嘿然一笑,“正可用它作法,斷高楷帝運。”
這鬼目粽來曆奇特,之前,石重胤派人斬殺姐夫江邁,將他肢解,剖開腸胃,挖出眼珠子,以蜂蜜浸泡,貼上秘製符籙而成。
石重胤先喜後憂:“雖有鬼目粽,但朔方和長安遠隔千裡,如何施法?”
焦用之笑道:“陛下不必憂心。”
“微臣已去冥府,得來高修遠一縷氣運。”
“這父子倆氣機相牽,必能以此魘鎮高楷。”
石重胤大喜過望:“還請焦愛卿施展大法!”
不多時,殿中擺好祭壇,香案上放置鬼目粽,三根線香燃起,青煙繚繞。
焦用之一身道袍,手持金鈴,口中念念有詞,手舞足蹈。
不知過去多久,他伸手一指,喝道:“疾!”
鬼目粽一寸一寸消失,原本左右飄動的青煙,忽然凝聚成一條直線,插入天穹。
隱約間,一點烏光向南飛去。
“陛下,此法已成,不消七日,高楷必定魂飛魄散。”
石重胤仰頭大笑:“等他死訊傳來,朕重重有賞!”
“謝陛下!”
“國師,朕膝下至今無子。”石重胤忽又說起一事,“還請國師施法相助!”
他稱帝五載,已年過不惑,卻無一個兒子,這已是他最大心病。
為此,不知請了多少神醫診治,道士、和尚作法,卻都毫無用處。
焦用之笑道:“我此次出山,正為陛下排憂解難而來。”
他掐指一算,搖頭道:“陛下命中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