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臨江行宮。
高楷登臨送目,正江南仲夏,山清水秀,鳥語花香。
“這江南盛景,與我北國風光,截然不同。”
“住在這裡,著實是一大享受。”
王景略搖頭:“江南水鄉,富貴風流之地,旖旎醉人,待久了,難免讓人意誌消磨,壯誌難酬。”
“周煬帝故事,陛下須得引以為戒!”
袁弘道篡位稱帝之後,為示正統,定周朝先帝諡號為煬,稱周煬帝。出乎意料,吳、秦、魏三國士人,皆表認可,於是廣為流傳。
封長卿神色古怪,這位王相公,還真是不遺餘力,抓住機會便要勸諫一番,也不管陛下是否動怒。
高楷啞然失笑:“我不過有感而發,何必上綱上線?”
王景略麵色肅然:“陛下話語之中,有遷居江南之意。”
“恕微臣直言,此意斷然不可。”
“須知,我大秦重心,在於關中、中原,而非江南,絕不能本末倒置。”
“朕並無此意!”高楷無奈,轉而問道,“豫章城有何動靜?”
唐檢拱手:“奉宸司稟報,馬希震召集大軍守禦都城,又傳令諸州刺史率兵勤王。”
李元崇若有所思:“看來,他打算頑抗到底。”
“那可未必。”高楷遠眺天際,淡笑道,“傳旨,讓吳伯當圍困豫章,伺機而動。”
“是!”
封長卿忽然開口:“錢惟治率軍,覬覦洪州,倒是一個麻煩。”
高楷笑了笑:“敬德,你率一萬大軍,在瓜洲渡大張旗鼓、耀武揚威。”
“元崇,你領兩萬兵馬,前去攻取宣州。”
“遵旨!”兩人拱手領命。
封長卿心領神會:“陛下之意,震懾吳國,讓袁文煥知難而退?”
瓜洲渡和宣州,毗鄰金陵,猶如兩柄尖刀,刺入吳國心臟。
袁文煥得知,必然驚恐。
高楷神色玩味:“隻看他如何抉擇了。”
唐檢建言:“陛下,金陵與揚州近在咫尺,何不大軍壓上,一舉覆滅吳國?”
“時機未至,先把江南西道平定,再作計議。”高楷搖頭。
“是!”
……
一江之隔,金陵城。
袁文煥得知高楷親征,不由大驚失色。
“他竟來揚州,莫非想攻取金陵?”
陸歸蒙搖頭:“微臣愚見,攻取江南西道之前,秦帝並不會輕啟戰端,侵略吳國。”
“他來揚州坐鎮,必是為了震懾我等。”
袁文煥咬牙:“高楷野心勃勃,誰知他會不會突襲金陵?”
正驚疑不定,忽有探馬稟報,秦軍大將夏侯敬德屯兵瓜洲渡,兵鋒直指潤州。
與此同時,揚州刺史李元崇率兵,攻打宣州。
袁文煥手足無措:“這可如何是好?”
庾行簡忙道:“陛下,秦軍咄咄逼人,覬覦金陵,絕不可讓其得逞。”
“必須馬上召回錢將軍,讓他拱衛京師。”
陸歸蒙擰眉:“如此一來,豈非前功儘棄,隻能坐看秦軍拿下洪州,全據江南西道?”
袁文煥遲疑不決。
庾行簡沉聲道:“陛下,洪州與金陵,孰輕孰重,請您三思!”
“傳朕旨意,讓錢惟治退兵,回返金陵。”袁文煥當機立斷。
一個是叛賊所據之地,一個是本國都城,自當以自身安危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