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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延壽坊,竇家店。
日複一日的晨鐘再度敲響,傳遍一百零八坊,喚醒千家萬戶。
雞鳴聲中,陳昂睜開雙眼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
“真不想去上值!”
初入官場的新鮮感、興奮感,在這兩個月裡,逐漸消耗殆儘。
偌大皇城,三省六部、九寺五監之中,他隻是微不足道的一枚榫卯。
奈何,自己選的路,流著淚也要走完。
頹廢片刻,他打起精神,穿上淡青色圓領袍,戴好襆頭,圍上蹀躞帶,瞥一眼銅鏡,倒是像模像樣,滿臉清澈單純。
蕭毓秀張羅著擺好朝食,忍不住埋怨:“這日日早起應卯,何時是個頭?”
天剛微微亮,便要起身,去皇城上值,日複一日,早出晚歸,她都快成望夫石了。
“知足吧。”陳昂笑了笑,“如今盛夏,天亮得早,不冷,倒可應付過去。”
“到了冬天,又冷又黑,還不能耽擱應卯,那才難捱。”
他住在延壽坊,距離皇城隻有一街之隔,可以睡個懶覺。
那些家境貧寒、住得遠的,更得早早起身,趕一大段遠路,才不會誤了時辰。
譬如朱餘慶,住在豐安坊,必須走過整條朱雀大街,才能抵達皇城。
有錢人自可騎馬、租賃驢子,囊中羞澀者,隻能靠兩條腿了。
不多時,陳昂用完早膳,出坊門,過金光門大街,經含光門進入皇城。
一路上,諸多官吏合流,如同百川東到海一般,聚到這大秦心臟。
過鴻臚寺、司天監,他腳步不停,趕到秘書省。
讓他驚訝的是,東廊房外人頭攢動,諸位同僚、上官,紛至遝來,個個叉手侍立,神色肅然。
全無平日裡,生無可戀的模樣。
“秘書少監、丞、郎,太史令、著作郎,典書、令史,來得如此整齊,無一人遲到。”
陳昂暗中數了數,心中一凜:“今日是什麼日子,竟這般積極?”
往日裡,總有兩三個積年老吏,掐著漏刻應卯,早不早、晚不晚,恰當其時,讓他這個“新人”不得不佩服。
他是校書郎,正九品小官,掌校勘典籍、刊正文章。在秘書省,屬於底層,隻比熟紙匠、裝潢匠、筆匠,這些小吏地位高一些。
按照禮儀,他站在末尾,老老實實等候上官點卯。
漏聲嘀嗒作響,到了卯時正,院中靜默一瞬,忽有小吏高聲唱喏。
“肅靜!”
“恭迎章監!”
透過人群縫隙,陳昂瞥見一抹紫色,心中恍然。
“原來是章秘書監親來點卯,這可不常見,難怪大家這麼積極,不敢怠慢。”
這可是秘書省首官,他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秘書監章瓊。
以往,章瓊並不常來點卯,隻交給秘書丞,今日親來,眾人自不敢偷奸耍滑,一個個乖巧得貓兒一般,連應卯聲,都比平時響亮。
陳昂心中好笑,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更比一山高。
隻是,不知今天是什麼日子,竟能勞動章監親來點卯。
正魂飛天外時,一聲問詢陡然響起。
“校書郎陳昂?”
“下官在!”陳昂連忙應答,身形挺得筆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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