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季疑惑:“金陵是吳國北都,重中之重。”
“這江安善,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燒毀都城?”
換作他,聽聞大秦有人燒毀長安,必然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
徐晏清歎道:“若非袁文煥密令,他怎敢如此倒行逆施?”
可憐,周、吳兩代帝王所建都城,丹陽宮、皇城、官署、國庫、糧倉,奇珍異寶、戶籍圖冊、錢財糧食,儘皆毀於一旦。
周順德諷刺道:“此人荒誕不經,屢次舍身入寺,美其名曰為萬民祈福。”
“如今看來,著實恬不知恥!”
若果真仁慈、愛民如子,怎會下旨,燒毀都城,連同百姓一起化為灰燼?
高楷笑了笑:“仁慈與狠辣,乃一體兩麵,正如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兩者並不衝突。”
唐檢倏然開口:“陛下,李節帥上書請罪,自言擅作主張,以您之名義,安置災民、開倉放糧。”
此話一出,殿中議論紛紛。
竇儀擰眉道:“雖然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但李節帥身為三軍之主,怎能假借陛下名義行事?”
趙喆不以為然:“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
“金陵火勢凶猛,李節帥為救百姓,一時逾越,實乃情有可原。”
蕭宇搖頭,肅然道:“倘若軍中人人效仿,皆先斬後奏,試問,如何節製大軍?”
這就好比放風箏,風箏遠在天邊,遙不可及,隻能通過手中之線遙控,達成微妙平衡。
無論哪一方變動,都會引發亂子。
李光焰直言:“陛下,末將認為李節帥此舉,無可厚非,更對百姓有大功,理當嘉獎。”
王羨之微微搖頭:“先斬後奏之風,不可助漲。”
高楷輕笑一聲:“傳一道旨意,讓元崇反省反省。”
“另外,讓他全權負責金陵百姓安置、賑濟之事。”
“元整、李義甫,與鄰近諸州刺史,務必全力配合,聽他安排。”
“陛下英明!”李光焰目光一亮,如此輕輕揭過,可見陛下對李節帥,信任有加。
竇儀、蕭宇雖有些異議,但並未窮追猛打。畢竟,這些百姓從今往後,便是大秦子民了。
李元崇救下他們,確實有大功。
說完此事,夏侯敬德有些不滿道:“蘇行烈、張建兆在歙縣,是否樂不思蜀了?”
“半個月過去,也沒見他們挪動一下。”
趙喆蹙眉:“錢惟治竟如此狡詐,連蘇將軍也不是對手?”
“急什麼?”高楷不以為意,“你們隻看到行烈、建兆停滯不前,卻不知他們把吳軍主力牽製住。”
“若非如此,郭恪、元崇怎能這麼快拿下建州、金陵?”
夏侯敬德嘟囔道:“他們再不奮起直追,功勞都被彆人搶走了。”
高楷笑罵:“這還用你來說?”
“錢掉在地上,他們不會自己撿麼?”
群臣忍俊不禁。
談笑片刻,高楷倏然開口:“朕準備親征,去揚州坐鎮。”
裴季不讚同道:“陛下貴為天子,何須親臨前線?”
“隻需高臥九重宮闕,聽候捷報即可。”
“征戰殺伐之事,自有將士們效勞。”
王羨之附和:“一國之君,須得坐鎮都城,不可如煬帝一般,四處遊走,以致斷送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