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攏共八縣,除了閩縣這一治所,還有侯官、長樂、福唐、連江、長溪、古田及尤溪縣。
此時,閩縣府衙,胡懷昌聽聞軍情,勃然大怒。
“豎子,欺人太甚!”
郭恪、褚俊,這兩個黃口小兒,竟敢放出話來,隻帶五千人,便能攻破閩縣,全據福州,砍下他項上人頭,根本用不著六萬大軍齊出。
這是何等羞辱?
“他們在何處紮營?”
斥候心驚膽戰,生怕觸了黴頭,忙道:“稟刺史,秦軍在閩江北岸,上林寺中駐紮,似乎毫不設防。”
胡懷昌越發惱火,這等態勢,分明不把他放在眼中,隻以為奪取閩縣,猶如探囊取物。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可不是忍氣吞聲之人,當即怒吼一聲,便要召集兵馬衝出城外。
福州長史急忙勸阻:“刺史,不可衝動行事!”
“郭恪、褚俊,皆是陰險狡詐之輩,如此肆無忌憚,深入我福州腹地耀武揚威,與平日行徑大相徑庭,其中必然有詐。”
“下官愚見,不如派人探查一番底細,再作定奪。”
胡懷昌稍稍冷靜:“再去打探一番秦軍虛實,不得有誤。”
“是!”斥候忙不迭地去了。
半個時辰後,他去而複返,回稟之言和此前一般無二,甚至更讓人惱怒。
秦軍不光防備鬆懈,還對胡懷昌這個福州刺史,不屑一顧,極儘嘲諷貶低之能事。
甚至,秦將褚俊派人搦戰,以婦人衣裳羞辱。
胡懷昌氣炸了肺,一把掀翻桌案:“不把他們殺了,我誓不為人!”
長史勸道:“刺史暫且息怒,小心中了秦軍圈套。”
胡懷昌正在氣頭上,哪裡聽得進去:“他們縱然有些小伎倆,也不過五千人,我把城中兵馬都帶出去,足夠和他們一戰。”
見此,長史換了個說辭:“刺史,莫要忘了,陛下嚴令,不許您自作主張,否則,闔府老小性命難保。”
他本想用袁文煥這個皇帝,來壓製胡懷昌,然而,讓他意料不到的是,效果恰好相反。
胡懷昌我行我素慣了,怎會聽旁人指手畫腳,即便是皇帝,他也滿不在乎。更何況,袁文煥拿他妻兒老小作威脅,他更不會乖乖聽命。
“天高皇帝遠,怕什麼?”當下,他隻冷哼一聲,便揣著刀衝出堂門。
長史阻止不及,暗歎,不聽勸諫,怒而興師,必有身死之禍。
上林寺中,外圍秦軍守備鬆懈,個個不當回事,好似富家公子賞花逗鳥,漫不經心。
行營大帳,卻個個披堅執銳,刀斧手、弓弩手、槍盾手,皆嚴陣以待。
郭恪言笑晏晏:“你用婦人衣裙去激怒他,著實神來一筆。”
褚俊搖頭,慚愧道:“陛下常用激將法,我不過東施效顰罷了。”
說話間,探馬飛奔來報,胡懷昌親率兵馬,殺奔寺廟來了。
“大將軍料事如神!”褚俊稱讚一聲,“把他這支兵馬覆滅,閩縣也就平定了。”
郭恪點了點頭,肅然道:“傳令,等他來到寺外,立即放箭!”
“遵令!”
閩江兩岸,水草叢生,蘆葦遍布,風一吹,點點花絮飛揚。
胡懷昌領著六千兵卒,策馬揚鞭,如風卷殘雲一般跨過浮橋,馬蹄聲驚起無數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