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叮嚀、萬囑咐,甚至下旨警告,隻差耳提麵命了,這胡懷昌卻仍一意孤行,分明絲毫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中。
為人更是愚蠢,區區激將法,便讓他自投羅網,簡直死有餘辜!
可恨,他一死了之,卻把福州丟了,汀州也反叛,隻剩泉、漳二州,怎能擋住秦軍兵鋒?
沈仁毅忙道:“陛下,事到如今,隻能請錢將軍分兵抵禦。”
“不然,李元崇、郭恪,這兩路兵馬夾擊,杭州危如累卵。”
“不可!”庾行簡喝道,“錢將軍還得抗衡蘇行烈,絕不能分心他顧。”
“否則,秦軍三路兵馬齊發,我吳國隻會被各個擊破。”
沈仁毅冷笑:“以如今局勢,不也正在各個擊破麼?”
兩人唇槍舌劍,吵成一團,陸歸蒙看不下去,喝道:“朝堂之上,怎能吵吵鬨鬨,如同市井潑婦?”
“下官不敢!”
袁文煥麵露期待:“陸愛卿,你可有良策退敵?”
陸歸蒙拱手:“陛下,為今之計,隻能請來外援,解我吳國燃眉之急。”
“外援?”袁文煥轉念一想,麵色難看,“你是說,偽漢?”
“正是!”陸歸蒙正色道,“縱觀天下,惟有漢王劉昇,能救我吳國。”
沈仁毅不以為然:“若要求援,何不派人去請魏帝石重胤?”
“卻要讓陛下紆尊降貴,去求劉昇這亂臣賊子?”
陸歸蒙搖頭:“魏國遠在神州以北,所謂遠水解不了近渴,即便石重胤有心相助,也不過杯水車薪。”
“漢國卻與我吳國相鄰,正可求援。”
庾行簡擰眉:“劉昇目無尊上,悍然反叛,又向秦國稱臣納貢,怎會出兵相救?”
“此一時、彼一時也!”陸歸蒙侃侃而談,“從前,漢國羽翼不豐,為求自保,自然要向秦國稱臣。”
“但到如今,劉昇奪取交州都督府,聲勢大增,怎願屈居人下?”
“況且,吳、漢兩國,實乃唇齒相依,唇亡齒寒的道理,他不會不懂。”
沈仁毅搖頭:“這隻是陸相公一廂情願罷了。”
“陛下若讓他求援,豈非對外承認漢國,劉昇也從亂臣賊子搖身一變,成了擎天保駕之人?”
陸歸蒙一時語塞,隻道:“小不忍則亂大謀,這隻是權宜之計。”
袁文煥斷然搖頭:“朕不想再忍下去了,縱然兵敗身死,也絕不向叛賊求援!”
否則,他做這一國之君,還有什麼意義?
陸歸蒙無可奈何,暗歎,成大事者,忍常人所不能忍,怎能意氣用事?
隻要渡過這一波危機,還愁沒有機會報複麼?
袁文煥沉聲下旨,讓衢州刺史節製兵馬,抵禦郭恪、褚俊這一支秦軍。
散朝後,殿中一片沉寂。
安泰和尚輕聲道:“陛下,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前車之鑒眾多,須得引以為戒。”
袁文煥頷首:“朕打算,再次舍身出家,為吳國祈福。”
安泰和尚雙手合十,讚道:“陛下英明!”
“有佛祖保佑,吳國必能逢凶化吉,國祚延綿。”
袁文煥歎了口氣:“但願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