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振振有詞:“無他,惟厭惡佛門耳!”
李元崇越發驚訝,所謂上有所好,下必效焉,袁文煥這個皇帝尊崇佛門,麾下文臣武將,自是爭相崇佛,無論是否發自本心,都得做做樣子。
這位蘇州刺史,倒是直言不諱。
這一句話,卻惹得諸將大怒。
“劉將軍自幼家貧,走投無路,方才出家做和尚,隻為混口飯吃、在這亂世活下去。”
“你有什麼資格羞辱他?”
“是啊!縱觀佛門弟子,也並非全是不忠不孝之人,怎能一概而論?”
“我大秦陛下都對劉將軍青睞有加,不光賜名,還封為龍驤將軍,你區區一介刺史,也敢大言不慚?”
麵對群情洶湧,秦文神色淡然,隻道:“我已是階下之囚,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何必多說廢話?”
見他如此“囂張”,諸將越發惱火,一個個衝上前,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
李元崇暗自感慨,劉興宗果然治軍有方,這麼多人同仇敵愾,為他打抱不平。
眼見堂中就要上演全武行,李元崇連忙喝止:“都給我退下!”
他轉而看向右側:“興宗,你有何看法?”
按照秦律,負隅頑抗、不思悔改者,可斬首示眾。殺了秦文,合情合理。
然而,劉興宗出言反對:“末將認為,不應殺他。”
“這是為何?”李元崇麵露驚訝,“他用佛經羞辱你,你竟為他求情?”
劉興宗朗聲道:“軍國大事,應當秉公處置,怎能用個人恩怨衡量?”
“他雖羞辱我,但為人剛正,不失為一名壯士。”
“陛下橫掃群雄,平定亂世,正是用人之際,不應斬殺人才,還請節帥寬宥!”
此話一出,堂中落針可聞,忽又議論紛紛,皆張口結舌,難以置信。
秦文更是意外,滿臉複雜。本以為必死無疑,沒想到,為他求情者,竟是劉興宗。
李元崇微微皺眉:“即便你寬宏大量,但依照律法,秦文理當斬首。”
畢竟,陛下一向推崇律法,執法嚴格,不許人隨意逾越。
劉興宗拱手:“律法無情,人卻有義。”
“既是人才,何不法外開恩?”
“末將深信,即便陛下得知,也會酌情寬宥!”
李元崇沉思片刻,看向下首:“秦文,你可願降?”
蘇州司馬神色激動,連忙使眼色,恨不得代替秦刺史開口。
秦文心緒複雜,迎著眾人目光,終究匍匐在地:“謝李節帥寬宥,罪臣願降!”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小看天下英雄,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想起之前所作所為,他不禁羞愧難當。
“起來吧。”李元崇笑道,“你應該感謝興宗,是他救了你一命。”
秦文連忙下拜:“謝劉將軍救命之恩!”
劉興宗虛扶一把:“不必多禮!”
若非此人剛正,不和吳國群臣一般,對袁文煥諂媚逢迎、置國家大事於不顧,他也不會開口求情。
吳縣既得,又有秦文這個榜樣,其餘諸縣皆望風而降。
拿下蘇州,李元崇當機立斷,即刻奔赴杭州,覆滅吳國。
……
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