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錢塘城,臨安宮。
高楷行走在宮殿廊廡之間,難掩驚訝:“這吳國皇宮,倒是奢華。”
堪稱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簷牙高啄。規模雖比太極宮小,但精致華美之處,猶有過之。
封長卿咋舌不已,他也算見多識廣,長安太極宮、洛陽紫微宮,他都一一見過。
然而這臨安宮,仍讓他歎為觀止。
“聽聞,此宮僅僅花了一個月,便宣告建成?”
錢惟治神色尷尬:“吳帝急迫,屢次降下旨意,催促我加緊完工。”
實際上,眼前這座臨安宮,隻完成了中軸線上三大殿,還有諸多殿宇、禦苑、亭台樓閣尚未落地,仍舊停留在圖紙上。
王景略冷哼:“隻為一己私欲,便勞民傷財,大建宮室,何其昏聵!”
“王相公所言極是!”錢惟治麵色訕訕。
自從二十萬大軍包圍錢塘城,他便知曉大勢已去,僅憑城中兵馬,斷然擋不住秦軍攻勢。
更何況,人心散了,滿朝文武無一人願意堅守,反倒個個有棄暗投明之心。這等形勢下,除了開門投降,彆無出路。
權衡利弊,他隻能救出庾行簡,兩人一起歸順。
高楷笑了笑,忽然一怔:“袁文煥死了。”
群臣對他未卜先知之能,已是習以為常,並未大驚小怪。
惟有吳國舊臣,神色複雜。錢惟治麵露悲戚,庾行簡更痛哭流涕,磕頭不止。
“陛下!”
“好個愚忠之人!”張建兆怫然不悅,“他如此待你,你還向著他?”
庾行簡哽咽:“我是吳國臣子,如今陛下駕崩,怎能不悲不痛?”
一番話,說得吳國降臣麵色尷尬。
張建兆諷刺道:“你對他忠心耿耿,卻是錯付,他對你隻有殺意,彆無寬仁之心。”
“一臣不事二主!”庾行簡斬釘截鐵,“我是吳國之臣,縱然無奈歸降,但絕不為秦國效力!”
“即便身死,也無怨無悔!”
“放肆!”張建兆勃然大怒,大秦文武亦怒目而視。
李元崇喝道:“陛下寬仁,優待降臣,不殺降卒,更賑濟吳國百姓。”
“你不思感恩也就罷了,還敢出言不遜?”
封長卿哂笑:“抱殘守缺之輩,誰稀罕你為我大秦效力?”
錢惟治心中惴惴,生怕遭受牽連,忙道:“陛下,庾行簡他傷心過度,才會……”
“無妨!”高楷不以為意,淡笑道,“你不願出仕便罷,恰巧,袁文通在長安,任縣學教諭,你可去投奔他。”
“餘生用來傳道、授業、解惑,也不錯。”
張建兆擰眉:“陛下,這等桀驁不馴之人,何必如此寬縱?”
“把您一番好心,當成驢肝肺,處死也不為過!”
高楷搖頭:“不願為我大秦效力,便一股腦殺了,哪能如此霸道?”
他雖是大秦皇帝,卻不會自以為是,認為全天下應該圍著自己轉。
庾行簡怔愣片刻,又驚又疑:“代王他還活著?”
“當然!”蘇行烈冷聲道,“我大秦陛下可不是你們吳國皇帝,嗜好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