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四月中旬、春闈之際,就在長安城流通開來了。”
“不光我等平民百姓使用,連官府收租賦,也用開元通寶。”
竇易侃侃而談,把開元通寶種種好處一一道來。
惹得粟特商人驚歎不已:“這新幣造型美觀,質量上乘,又是十進製,好換算,比從前那些半兩、五銖錢好用多了。”
“這是自然!”竇易笑道,“你可拿胡椒,去縣衙換些開元通寶來。”
“如今,在長安城做生意,大家隻認這新幣。”
當然,絹帛仍是硬通貨,可以直接當錢花,高楷並未禁止。
“受教了!”粟特商人拱了拱手,暗自盤算,所謂入鄉隨俗,來長安做生意,自然要用大秦錢幣。
回頭,得和康娘子說一聲,她久在吐穀渾經營,怕是不知長安城變化。
說話間,堂中一片吵嚷,惹得眾人矚目。
竇易循聲看去,眉頭微皺,又是這醉漢惹事。
酒逢知己千杯少,喝醉了酒難免暴露真性情,這醉漢便是其中之一,明明不勝酒力,偏要逞強,一喝酩酊大醉,醉了就發酒瘋。
以往,不知鬨出多少事端,得罪多少人。
這一次,他把桌案都掀翻了,羊羹潑灑,擊中隔壁桌一位食客。
這食客是個波斯人,頭戴氈帽,身穿夾衣長袍,腳踏皮質長靴,高鼻深目,滿臉絡腮胡。
無端遭受殃及,自是惱怒,操著一口不甚流利的官話,夾雜異國口音,偶爾蹦出幾個熟悉的字眼。
“無禮……道歉!”
奈何,這醉漢渾然不知,抱著酒瓶傻嗬嗬躺倒在地,頭一歪,便不省人事、呼呼大睡起來。
竇易歎了口氣,喚來一名夥計,吩咐道:“送一壺燒春,給這波斯人,就當賠禮道歉了。”
夥計不情不願:“東家,明明是那醉鬼惹的禍,憑什麼要我們賠禮道歉?”
“和氣生財!”竇易不以為意,“若能用一壺酒息事寧人,豈不更好?”
夥計嘟囔道:“即便如此,也不該用燒春,這可是咱們招牌酒,一壺可得一貫錢!”
竇易麵色一沉:“讓你去你便去,為何如此囉嗦?”
“是……”夥計滿臉肉疼,卻不得不去了。
粟特商人讚道:“竇掌櫃著實慷慨!”
一壺燒春就這麼送出去了,還是為彆人賠禮,可謂胸懷寬廣。
竇易笑了笑:“既來光顧竇家食肆,便是友人,怎能鬨得不愉快?”
那波斯食客眼見醉漢倒地不醒,自覺晦氣,隻能擦了擦長靴,自認倒黴。
沒想到,這食肆東家竟贈他一壺酒,又向他賠禮。
他頓時滿臉動容,豎著大拇指誇讚,喜滋滋提著酒走了,口中說著還會再來。
竇易笑著應和,讓人把醉漢抬到角落裡。
剛收拾完一樁麻煩事,又有一件棘手事。
新來的酒博士遭人告發,趁他不注意,竟偷舀酒糟。
竇易眉頭一皺,前些時日,他看這人年齡雖小,但聰明伶俐,乾活也勤快,方才聘為酒博士,專門端茶倒酒。
沒想到,這才兩日,便出了監守自盜之事。
管事沉聲道:“東家,這可是偷竊,應當抓起來,扭送縣衙,請顧明府判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