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虞硯書剛下一樓,便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形,似乎是想要出門,卻又似乎有些迷茫。
虞硯書仔細一瞧,好像是昨日花燈攤上那個姓韓的公子。
虞硯書快走了上去,“韓兄?”
那人聞言扭頭,虞硯書一愣,還真是昨日那個叫韓琦的。
韓琦先詫異道:“是你啊,硯書兄,你不是東京本地人嗎,怎麼會也在這住?”
虞硯書滿臉笑容道:“我不在這住兒,隻是今個兒恰好來看望朋友,沒想到這就又碰上韓琦兄了,你說巧不巧?”
韓琦像是有些心不在焉,跟著附和笑道:“確實是好巧。”
虞硯書見狀,笑眯眯問道:“韓琦兄有心事?”
韓琦有些清愁的點點頭。
虞硯書善解人意道:“該不會是在思念那日的紫衣妹妹吧?”
韓琦一愣,霎時間紅了臉。
自打作日在花燈攤上遇見那名曰程嘉的紫衣姑娘後,韓琦其實便一直有些心心念念了,總是盼著能在哪再碰見一麵,畢竟那紫衣姑娘走得匆忙,加上又是第一次見麵,就沒敢問那紫衣姑娘的住處,一回來便後悔了,不過這就算後悔了,也沒地兒打聽去啊?東京城雖然不大,但是就光憑著一個名字就要尋到一個人那也無異於大海撈針了,可是誰曾想到,姐夫要給自己介紹的那人,竟然正是程嘉的姐姐,這下就讓韓琦有些驚喜了。
今個下雨,本就容易多愁善感,一同的幾個兄弟又一個人跑了出去,這讓韓琦在屋裡更待不住了,隨即想著出門轉轉散散心,最好是能夠運氣好再碰見個什麼身患疾病的老婆婆之類的,這樣也好有理由做個好事,順便去程家姐妹醫館見見那紫衣妹妹,沒想到剛到樓下便在這碰上了虞硯書。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此刻正發愁能想個什麼理由去接近那程嘉姐妹的韓琦眼前一亮,快步走到那人身邊,出聲問道:“硯書兄你這是去哪?”
虞硯書心裡盤算著,上次聽程鳶姑娘說把銀子都用來給鄉親們買藥材了,但通過打聽他也多多少少知曉一些情況,程姑娘頭疼的那惡疾一是染得人多,二是用藥持久,虞硯書猜著程姑娘憑著自己的能力也隻是能解一部分人的燃眉之急。
虞硯書他自己確實是想幫忙,可是自己手裡雖然也攢了一些銀錢,可這些錢能不能輕易動用不說,即便全部拿出來也是杯水車薪,若是眼前這一瞧就是富家大戶的韓公子真對那紫衣妹妹上心,那豈不是恰好能助程鳶姑娘一臂之力?瞧著這大戶公子哥兒模樣應該是個真不差錢的,又看著憨厚單純,顯然不懂如何獲取姑娘芳心,自己若在中間搭個線兒,那說起來怎麼著也算是兩全其美了。
這會兒韓琦瞧著虞硯書這模樣,還以為虞硯書是閒來無事,輕聲問道:“硯書兄想不想見程鳶姑娘?”
......
————
虞硯書出去後,韓序換了一身衣裳便也出了門。
若是清兒見到這會兒阿良模樣,定是要驚的認不出來。
走在這東京城的街道上,
不知道是不是剛下過雨的緣故,東京城市井氣息,讓人格外愜意。
韓序覺著心情清爽不少。
東京城內有河穿過,因此修著不少石橋。
其中西大街的神仙橋最為出名,不僅僅是因為它的橋身巨大,更是因為其背後還有一番說辭,據說前朝有段時間陽安城碰上了百年難遇的大旱,甚至是連城裡的河水都乾了,要知道江南多雨,這種情況實屬罕見。恰巧當時正逢這神仙橋在修建,當地官員瞧著河裡的水都乾了,乾脆就停了橋的修繕工作,沒想到百姓們紛紛傳言說是此舉觸怒了天上神仙,才導致該下雨卻依舊不下,後來官府迫於壓力恢複了修繕,未曾想就在橋修好當天,還果真就下起了一場大雨,於是後來就給這橋乾脆取名叫神仙橋。
因為這橋位置要緊,連接東西兩街,平日裡人來人往,而且橋麵著實巨大,因此不少心思機靈的商販就乾脆把攤位搬到了橋上,後來彆的商販發現生意確實不錯,也便紛紛模仿,久而久之,這橋麵上反倒成了東西兩街最熱鬨的地兒。
此刻橋上。
粗粗一看,像是雜亂無章,細細一瞧,實則井然有序,各種商販在橋麵兩側擺著貨攤,縱使喊得十分賣力,也絕對不會往橋中央多移一步,以免擋住來往人群的去路。
西街橋頭,一處賣古玩的攤位,攤上擺著看似陳舊的瓶瓶罐罐,攤主躺在搖椅上搖搖晃晃的打著瞌睡,迷迷糊糊,也不操心生意,冷不丁的一個用力過猛的搖晃,差點沒把搖椅掀翻在地,還好旁邊一位年輕道士出手扶住。
“多謝了啊!小道長。”
差點摔了個踉蹌的古玩攤主扶穩身子後張口致謝,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
年輕道士表情平淡,輕輕點頭示意。
“看樣子,小道長你是新來的吧?是給人算命?我瞅你站了一天了也沒人來,知道為啥不?要說算命的,橋上就有一位,生意好著呢!你知道人家咋整的不?擺個攤位,掛著旗幟,你猜猜那旗幟上寫的啥?‘算儘前後五百年!’就這架勢,任誰看了不得高低過去瞧上一瞧!像你這樣啥也不帶,傻愣愣站在這,怎個會有生意?”
約莫是因為年輕道士幫忙扶椅子的緣故,古玩攤主向著年輕道士好言提醒。
“自會有人來。”
年輕道士依舊表情平淡,看樣子沒有絲毫著急。
聽了年輕道士這話,古玩攤主乾脆閉上眼睛,繼續打瞌睡,隻是搖晃的幅度比方才輕了許多。
韓序此刻走在西大街,若有所思。
今個他出門是要去找一個老夥計,之所以說是老夥計,是因為韓序每次搭班接活,除了虞硯書,最常用到的就是那位口氣極大又極其不正經的老道士了。
眼下新活在即,韓序打算提前去找他合計合計。
其實這時間的西大街人不少,造成正是東京城女子出門采買的時候,不說擁擠,但通常都走不快。
但這會兒韓序一路走來倒是順當,都快走到橋頭了也沒怎麼停頓。
街上路過的男子也是奇怪,不知怎麼地街上那些小娘子老遠的瞧見這年輕公子就紛紛紅著臉走了到一邊,好像故意躲著他似的。
這讓那些男子忍不住懷疑,莫不是這年輕公子看起來很嚇人不成?不對啊,明明很俊啊。
走到橋頭,韓序鬼使神差在古玩攤位一旁停下腳步。
古玩攤主察覺到有人來,猛地從搖椅上坐起來,咧著嘴道:“公子來掌掌眼,瞧瞧,彆看咱這攤兒小,都是個頂個兒的物件兒!”
哪知韓序並未理他,反而看了一眼一旁的年輕道士。
算命先生這個行當,韓序是知道的,千百年來,流傳下來不少各種奇門遁術,有真有假,大部分算命的都是些個半知半解的出來招搖撞騙,那些去算命的,也大多隻是求個心安。不過有些得了真傳的,確實是能根據規律洞察一二天機,但那終歸那隻是極少數。
韓序打量著眼前這個年輕道士。
個子不高,瘦瘦弱弱的,一身道袍比那個老道士不知道乾淨了多少,就是瞧著模樣實在年輕。
韓序其實對這些奇門占卜之術雖是不信,不過頗為好奇,但這年輕道士實在看上去不像有真本事。
隻是略微停下看了一眼,尋思著這下老道士在這橋上的生意多了個對手,隨後便扭頭準備離開。
“公子是去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