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來看,幾人的性格都還可以,沒有過分的熱情和明顯的敵意,除了那個叫張海樓的愛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倒也還好。
她盯著麵前銀色湯匙裡晃動的湯想道,耳畔是男人們的零碎對話:
“銅鑼灣那塊地皮…上個月滇南的貨…”
盛葳數著瓷盤裡的豌豆,心思似乎飄遠,直到張千軍萬馬把糖醋排骨換到她麵前說涼了就不好吃,她點點頭但卻沒動。
當她第三次伸手叉起剝好的鮮紅蝦身放進蘸料時,張海俠不動聲色地伸手將本身有點距離的盤子移到了她麵前,衝她眨眨眼。
她對著他用唇語道謝,好吧,她是挺喜歡吃海鮮的,但是不怎麼常吃。
趁著抬頭,她心中數著他們夾菜的動作:翡翠蝦餃、蜜汁叉燒、白灼菜心,佛跳牆……連咀嚼的頻率都像經過丈量和訓練。
當張海客準備又一次給她挑那道菠蘿咕咾肉時,頭頂的水晶燈突然熄滅。
黑暗中有什麼響動聲,有人將她連人帶椅往後拽了半尺,她揪住桌布不明所以。
一片寂靜,接著有人點上了桌上的燭火,抬眼望去隻看到了張海樓將打火機隨意揣進兜裡的動作,表情絲毫不改的平常。
“電路老化。”張海洋就著桌布擦拭了幾下手掌,“明天就叫人檢修。”
盛葳偷偷看了眼幾人正常到詭異的神色,垂著頭沒有說話,自顧自埋頭喝湯。
心裡對他們的身份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因為腦袋裝著太多事,所以她沒吃幾口,就找借口直接回了房間。
這小孩有點禮貌,但不多,張海客心想,不過看在她那拘謹得要融進牆角的樣子,還是算了。
接風宴少了主角,就會變得索然無味。
飯後,張海客姿態散漫地拿著手裡的手機翻看,不知道是在看什麼,目光深沉。
黑色西裝衣領散開,脖頸處的梵文在燈光下若隱若現。
一手端起桌上的酒,目光掃過其他人,低聲道:
“她現在還隻是個孩子,剛來又不習慣,注意著點,彆逼太緊。”
張海樓倚在沙發上,白襯衫袖子卷到手肘,懶散地晃著腿:
“哎呀,那小孩戒心重得跟刺蝟似的。接風宴上那盤燒鵝碰都沒碰呢,我還以為她不愛吃,結果一看她那表情,像是怕下毒,不過倒是喜歡吃蝦,是吧蝦仔?”
他笑得吊兒郎當,眼底卻閃過一絲精光,顯然他也注意到了剛剛桌上那一幕。
張海俠坐在一旁,雙手交叉放在膝上,沉吟片刻道:
“她不信任我們,尤其是你,張海客。”
張海客挑了挑眉,抿了口酒,突然想起飛機上的那會兒,挑眉反問道:
“難道我長得像壞人?”
話畢,他頓了頓,語氣轉沉:
“害怕的應該另有其人吧,張海樓,尤其是你,彆嚇著她了,收斂一些。”
張海樓但笑不語,誰知道呢,好不容易來了個好玩的,他耐不住啊。
張千軍萬馬坐在邊上,衣服鬆鬆垮垮地套在身上,聞言撇嘴附和道:
“她那眼神跟防賊似的,我給她夾菜她都不吃,也太小心了吧。”
張海洋站在角落裡,目光從二樓樓梯處及時收回,似乎想到了什麼:
“她行李裡全是畫具,沒帶多少衣服。看樣子,並不打算久留。”
張海客放下酒杯,手指輕敲桌麵:
“她不信我們,但她很聰明,一切慢慢來,彆讓她跑了。”
不過跑了也沒事,因為,牢籠她其實早就跨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