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突然說這個乾什麼,”
她耿直發問,“難道你想讓我也永遠喜歡你嗎?那……”
她想說那或許是不太可能的。
但出乎意料的,她看到張啟靈在令人窒息的寂靜裡輕輕點頭,那雙黑眸不知為何此刻的她有些不敢看,於是躲閃視線下移。
視線被吸引,他的胸口和肩頸處的墨色紋路在領口若隱若現,像是急著跳出來。
“張啟靈。”她輕輕喚了他一聲。
“嗯。”他注視著那張清麗乾淨的臉。
“你的紋身,怎麼突然出來了?”
“……熱。”他猶豫兩秒吐出一個字。
但至於為什麼熱,他怕是不會告訴她。
“你的紋身是什麼?我能看看嗎?”她一直在尋找一個關於紋身的答案。
“理由。”他意外地挑了下眉。
“我隻是想找一種紋身,你們張家人裡什麼樣的人會紋麒麟?張海客說我身上的紋身是麒麟,但是是殘缺的,你紋的什麼?”
她指尖戳了戳他衣領裡的活絡紋路,墨色紋路從鎖骨下蜿蜒而出,似乎在發燙。
她見過張海客脖頸的梵紋,還有其他人身上的窮奇,她想知道麒麟紋身代表什麼。
她想的是不同的紋身,應該代表不同的職責,所以猜測自己是不是也有什麼任務。
張啟靈瞳孔收縮,刹那間明白了什麼。
視線下意識看向的,竟是她戴的手鐲。
他眼前閃過記憶碎片,張家老宅那個向來隻有族長才能進去的房間,族譜上那些聯姻記錄,最後一頁的名字停留在上任族長。
張家一直奉行族內通婚的族規,但現在的張家勢單力微,後繼無人,他也應該是張家的最後一任起靈,所以規矩對他來說,其實已經沒有什麼遵從的必要。
但命運有心捉弄,私欲與族規在此刻竟意外重合,又何嘗不是一種天賜的宿命?
“……麒麟。”
他發現自己的聲音在此刻啞得驚人。
時間好像突然停滯,四周安靜得她似乎隻聽見他睫毛撲閃劃過空氣的細微震顫。
隻覺得心臟突然像是被電了一下,快到她幾乎抓不住,是從未有過的反應。
張起靈聽見門外腳步聲漸近,判斷是有人回來了,他反手扣住她手腕,晦暗道:
“想看?等回北京給你看。”
還沒等她點頭答應,他突然俯身湊近:
“但有個條件。”吐息輕打在她臉上。
“隻能在我的房間,單獨看。”
門鎖轉動聲刺破空氣,張啟靈在人推門的瞬間拉開距離,墨色紋路如退潮般隱匿,快得仿佛剛剛隻是兩人共有的一場幻境。
——
回到北京的當天下午,盛葳回到房間就趴在床上睡到天昏地暗,半截腿露在床邊。
這一次得到的信息太多,她需要保持清醒的大腦去整理線索,或許離真相不遠了。
她還得想想該怎麼麵對張海客他們,實在是不擅長處理這些關係,不如先睡一覺。
“三天後我們會帶人過來。”
張海洋手裡拎著她的書包還有刀,囑咐道:“族長記得提醒她換藥。”
張啟靈頷首,餘光掃過西廂房半掩的窗,窗簾被風掀起一角,張海洋上前關上。
黑瞎子哼著歌用指勾過背包帶,拉鏈嘩啦扯開,十分反常地檢查起女孩的東西。
張啟靈從書包底層裡抽出一截小臂長被布包住的青銅枝丫,斷麵泛著不正常的青。
“處理掉,不要留痕。”他命令道。
“這是……秦嶺帶出來的?”張海客眉峰微蹙,將東西小心收好。
他們在暗中盯得還算緊,看來怎麼防都還是有疏漏,那夥人還真毅力不小。
張海客站在滿地素描紙中間,伸手攏了攏被角,輕輕把踢開的薄毯扯回石膏腿上,終究沒敢觸碰那截露在空氣中的手腕。
張海洋看著少女埋在錦被裡的半張恬靜的臉,從褲兜摸出塊巧克力擱上床頭櫃。
“該走了。”張海客招呼道,手中輕按空調遙控器,把26℃調成睡眠模式。
黑瞎子抱臂撐在門上,衝張啟靈樂:
“你們張家這兩個老小子可真逗,跟做賊似的,小族長也不立立規矩?”
“告訴吳家那邊,”張起靈沒搭理他的話,轉身越過對方肩膀時,他警告道:
“彆把手伸得太長,她是張家的人。”
從前九門利用他的那些他都沒去計較,但並不代表他可以容忍利用再次發生。
居然能看到啞巴生氣,還真稀奇啊,黑瞎子笑意加深,他雖然不是九門人,但也知道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人總是貪婪的。
他也挺喜歡那小丫頭,這活兒,他可接不了,所以不用張啟靈提醒,他也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