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語臣要來?”張慕塵再次開口。
“是我改天去拜年……”她搖搖頭。
張海樓突然撂下剝一半的螃蟹,冷不丁丟下一句:“你什麼時候喊過他哥?”
她平時都是連名帶姓地喊他們,解語臣那個笑麵嫩狐狸,憑什麼就成“哥”了?
“長沙那次,他叫我喊,我就喊了。”
盛葳渾然不覺四周驟降的溫度,咬著蝦仁,“他比我大,確實可以這麼叫。”
咬到一半她忽然皺眉,“這蘸料怎麼有點酸啊,黑瞎子是不是你剛剛加的醋?”
“可能?不小心放多了。”他壞笑道。
張小蛇和張九思注意到黑瞎子的某個動作,隻是疑惑地瞟了他一眼,並未言語。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她一抬頭發現某些人的目光灼灼投射來,表情有些難以言喻。
張海客仿佛像是被氣笑了:“他讓你叫你就叫?你是小狗,這麼聽他的話?嗯?”
“張海客你說什麼呢!誰是小狗!隻是稱呼而已,又沒叫錯!”盛葳不以為意地看著眾人鐵青的臉,最後停留在張啟靈臉上。
張千軍萬馬拍案而起,道:“隻是?你看看咱們這兒哪個拎出來不比他大?我們才是長輩,你喊他哥,那我們成什麼了?”
“就是,你喊我們哪個不都是指名道姓的,怎麼還把外人喊上哥哥了?”
天知道張海樓有多懷念她叫“小張哥”那會兒,現在?隻有冷冰冰的“張海樓”。
哪怕是一旁沉默的張九思,心中也不免讚同,張家隨手拎出來一個都是祖宗級彆。
隻是內部這關係……快亂成一鍋粥了。
“我哪知道你們算什麼,愛怎麼樣怎麼樣,是你們先當我爺爺,騙我在先的……”
盛葳被堵得有點氣悶,誰能想到一開始她喊哥的一群人,結果其實是她爺爺啊。
一群莫名其妙的男人,她默默吐槽。
幾人心頭一哽,簡直是渣女發言!就這麼直接把他們無名無分的事實說出來了?
她從來就沒去考慮過什麼,他們一邊覺得慶幸的同時,又屬實有些恨鐵不成鋼。
“反正你不許隨便叫彆人哥哥!要喊也隻能是我們,我們才是一家人,微微。”
張千軍萬馬覺得自己很有道理,但又想到什麼,語氣軟下來,梗著脖子彆扭要求。
盛葳剛想開口反駁,鈴聲再次突兀地打破沉寂。
張啟靈不經意地輕瞥了眼備注——“邪門大眼狗”,他想起剛剛看到解語臣的備注是“人美錢多大佬板”,那自己是什麼?
剛想起身,張海客的手已經按在她肩上,力道不重卻不容掙脫:
“外麵冷,有什麼要背著我們聊的?反正我們也聽得到,就在這兒說。”
他語氣溫柔得可怕,卻根本不是建議。
盛葳隻能頂著滿桌意味不明的目光,困惑地接起,無邪清朗的嗓音立刻炸開:
“微微!新年快樂呀!”
那聲音顯得活力又不失溫潤,親昵勁兒聽得桌上一眾人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
“新年快樂無邪!”
無邪聽她那邊很安靜,想起阿寧跟他說的她是孤兒,語氣真誠道:
“我本來還想邀你到我家過年的,我說的是如果,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當然介意,介意得不得了,眾人咬牙切齒地在心中暗暗回道,筷子攥得死緊。
他聲音忽然轉低,“但我三叔現在還在醫院躺著,我也一直待在吉林,醫生說他傷得很重,能不能醒還得看運氣……”
“沒事,你好好照顧你三叔,也照顧好自己。”盛葳環顧四周,警覺地轉移話題。
無邪話鋒突轉:“對了,你有小哥的消息嗎?也不知道他進了青銅門後……”
盛葳瞥了眼身側沉默的張啟靈:“你彆擔心,他偷跑也不是一兩次了,沒事的。”
張啟靈不語,隻是裝傻充愣當沒聽見。
手機冷不防被張海客抽走,他禮貌客套的聲音傳過去,“吳先生,新年快樂。”
盛葳猛地扭頭瞪向他,眼睛裡滿是震驚和無聲的控訴,怎麼能直接搶電話?!
電話那頭靜了兩秒,陌生的年輕男人聲音令無邪警惕,遲疑道:“你是……”
盛葳想搶電話,男人的手臂紋絲不動。
“我是微微的家人。”張海客垂眸,居高臨下地瞥她一眼,電話那頭瞬間死寂。
“聽說你叔叔身體抱恙?恰巧我在吉林有些舊交,需要幫忙介紹醫生嗎?”
“不…不用了!謝謝!”
無邪慌張道,像突然被踩到尾巴的狗,隔著電話都能想象他此刻窘迫羞紅的臉。
“聽說,你想邀微微去你家過年?”
“……”電話在詭異的沉默中掛斷。
盛葳抬眼環視,滿桌人的表情在燈光下晦暗不明,一群神經病……她心中腹誹。
“你們真是太過分了。”她不滿控訴。
“微微彆生氣!”張小蛇忙遞過好吃的來,今天是除夕,可不能壞了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