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些地方或許有關於長白山的真相。
還得多虧汪臧海在明朝算是個人物,雖然後世他的資料極少,但她還是在關於明朝洪武帝的一些記載中看到了他的身影。
因為愛畫畫的職業病,她有隨手記錄的習慣,幸好將當時西沙那個墓室裡的壁畫過後全部記錄了下來,再結合曆史可以發現:
汪臧海逃後,又陪洪武帝去過長白山祭天,之後皇帝派他出使西域,兩年後帝崩。
而出使的那片西域地,名為塔木陀。
所以她開始查閱塔木陀相關資料,看著手中書卻突然定住,與那裡最有關的隻有一個人——西王母,可那不是神話中的人嗎?
但過去經曆的種種已經告訴她,有些東西不是空穴來風,而隻是被世人所不知。
想著想著眼皮漸沉,張海洋瞥見她歪倒的肩頭,輕叩茶幾三聲,滿室倏地安靜。
“要不要叫醒她?”張小蛇小聲問。
張慕塵搖頭,因為記憶鬆動的原因,她睡眠一向時好時壞,守歲什麼的不重要:
“讓她睡。”
張海俠無聲抖開絨毯給她蓋上,她隻蜷縮著咕噥一聲,臉頰更深地陷進靠枕裡。
子夜將近,外麵傳來第一串試探性的鞭炮響,張啟靈倏然起身,連人帶毯地抱起。
房間還留著未熄的燈,暖黃的光暈染著床榻,將她放下安置好後他才轉身離開。
新年的鐘聲敲響,在這震天的喧囂中,盛葳的房門被一次次悄悄推開又合上。
一個接一個的身影來到她床前,在枕下放入準備好的紅封,有人還壞心思地偷吻。
黑瞎子將一把精巧短匕擱在床頭櫃,角柄纏著新換的鹿皮繩,臉上少見地沒笑意。
張小蛇送的是一支小骨哨,本來想給她送條小蛇,但又念及她會害怕便消了念頭。
最後潛入的張九思在門口陰影處駐足良久,將一枚串繩的鹹豐通寶銅錢塞進枕角。
這是他身上為數不多能拿出手的東西。
她終究沒有如願見到那人,一夜無夢。
——
大年初三
盛葳身著黑大衣腳踩紅底高跟鞋從解家車上下來,踝處的長裙流蘇被風帶起漣漪,頸間一抹正紅羊絨圍巾襯得她肌膚冷白。
她拎著個素雅的禮盒袋,裡頭是張海俠挑的茶具,算作解家替她遮掩行蹤的年禮。
剛踏上台階,朱漆大門開了半扇,管家垂手立在門邊,像是等待多時,臉上是慣常的微笑:“盛小姐,當家的在後院等您。”
話剛落,門內忽地閃出一道纖巧身影。
那是個穿淺杏色羊絨裙的姑娘,鬢邊彆著枚珍珠雪花發卡,眉眼清純,精巧麵容透著稚氣,眼尾微微上挑,泄出幾分媚意。
兩人在門檻內外猝不及防打了個照麵。
盛葳腳步未停,目光隻在對方臉上停留一瞬便移開,想來是解語臣的客人或親戚。
倒是霍秀秀怔住了,眼前的女人——不,是女孩,裹在濃烈的黑與紅裡,精致的麵龐即便藏去半分也依然看得出那種衝擊。
最懾人的是那雙眼睛,寶石般的綠瞳嵌在深邃眼窩中,明明毫無情緒,卻像把沾了露珠的刀直直戳進人心裡,讓人過目不忘。
但周身淡漠又顯得平靜的氣場,猶如清透薄霧淡去幾分銳利,平添一縷憂鬱。
她隻是輕輕投來一瞥,霍秀秀竟然覺得自己莫名有點慌張,下意識攥緊手提包。
她斷定這姑娘是來找小花哥哥的,但解家似乎很少有這樣氣質……獨特的女客。
“小姐慢些,園子裡昨兒掃了雪,石板還滑。”管家一路引著盛葳往院裡走。
管家解明是個在解家幾十年的老人,眼皮子深,心思也透亮,狀似閒談地開口道:
“方才那位是霍家的秀秀小姐,算是從小跟我們當家的一塊長大的,想來是因為當家的今日無事閒在家,所以便也來拜年。”
他眼角餘光掃過盛葳,臉上情緒不見變化,看起來似乎並不在意剛剛的小插曲。
盛葳確實覺得莫名,兩人情同兄妹與她又有什麼關係?他的私事她沒興趣去好奇。
不過……姓霍?倒是也值得一查,考古隊員霍玲失蹤,霍家人總不可能不找吧。
“嗯。”她語氣如常地禮貌道。
她滿腦子都是想著解語臣說的正事,又才想起來,不知道他會不會問長沙那次……
解語臣當然可信,但不能儘信,他是商人,還是九門人,即使他真的值得信任。
但有些教訓受過一次,她就覺得夠了。
管家暗自歎氣,他記得當家的吩咐過“盛小姐來不必通傳”,記得廚房總備著她愛吃的各種糕點,更記得除夕夜當家的獨坐在飯桌上,指尖摩挲手機,盯著裡頭出神。
可這位盛小姐……看起來依舊心思單純,心底那點替主人試探的心思徹底涼透。
霍秀秀的車並未駛遠,她凝視解宅門前此刻靜默在雪中的邁巴赫,對著前排說道:
“去查,剛剛那位姑娘是什麼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