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靈麵不改色,任由她拍打,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態度卻十分強勢:
“你帶上我,或者,我跟著你。”
“你選。”
盛葳的動作瞬間僵住,這句話簡直該死的熟悉,一段塵封的記憶倏然襲上心頭。
那時還是西沙之後,當時她想著擺脫這個人,準備改票結果被這家夥堵個正著。
他當時也這樣,用這雙黑得嚇人的眼睛看著她,淡定地說出幾乎一模一樣的話:
“你跟著我,或者我跟著你,你選。”
時光在這一刻重疊,他還是那個張啟靈,擅長用最平靜的語氣耍最無賴的手段。
盛葳氣得牙癢癢,憤憤地撕開創可貼,力道難免重了些,“啪”地一下摁他臉上。
張啟靈動也不動,仿佛感覺不到疼,看著她臉上染上層薄怒,眼底掠過一絲滿意。
“行了,”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命令道,“臟衣服脫了,自己看還有沒有傷。”
張啟靈依言開始拉開拉鏈。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一把大力推開。
“微微你回來了?!”無邪灰頭土臉衝進來,笑剛掛上嘴邊就看到房間裡的情景。
張啟靈衣衫半解坐在凳子上,盛葳站在他敞開的兩腿間給他上藥,兩人距離極近。
“……你們在乾嘛呢?”無邪憋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臉霎時就黑沉下去。
他看著眼前這莫名和諧又曖昧的畫麵,腦子裡一團亂麻,想起剛剛回來時的情形。
他們先帶著小哥去了村裡那個赤腳醫生那,因為小哥的手背有些燙傷和水泡。
他們也看到他身上的細小劃傷,自己和胖子都勸他一起弄,結果這祖宗倒好,對村醫的招呼充耳不聞,拿了瓶藥就走了。
當時他們還以為小哥嫌麻煩,或者不在意這點小傷,畢竟對他而言可能不算什麼。
結果……無邪看著眼前這一幕,再對比剛才在醫生那一副冷臉拒絕幫助的模樣……
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竄進無邪的腦海:
這家夥,該不會是故意拿著藥回來找微微吧?是為了讓她親手處理他臉上的傷?!
這心機……無邪內心簡直掀起滔天巨浪,被這荒唐的念頭震得外焦裡嫩。
小哥確定是失憶?不會是換了個人吧?
盛葳頭也沒抬地看著張啟靈肩胛處一道淺淺的擦傷扔過棉簽,語氣平淡道:
“怎麼,你也受傷了?來得正好,省得我一會兒再下去找你們,不過你先去把胖子和九思都叫上來,我有事要跟你們說。”
無邪還沉浸在“原來小哥這麼腹黑”的驚愕中,像個木樁似的杵在門口。
他看著小哥那張貼著創可貼的臉,依舊沒什麼表情,但莫名透著一股“得逞”。
……錯覺嗎?
——
房間裡的氣氛逐漸凝重起來。
胖子比劃道:“突然地板底下冒出個人來,跟鬼似的,小哥跟他過了幾招,那人滑不溜手,我們追出去沒多遠就跟丟了。”
“那箱子小哥說危險,結果半道上摔開掉出來個鐵疙瘩,我們連是啥都不知道。”
他拍了下大腿,“結果後麵樓突然也著了,小哥二話不說就往火裡衝去搶照片。”
無邪臉色蒼白,接口道:“火起得太過蹊蹺,但現在照片也沒了……”他聲音低沉下去,那些照片是小哥記憶的唯一線索。
盛葳聽完,手指敲著桌麵沉吟道:“那個神秘人,看清長什麼樣了嗎?”
無邪和胖子都搖頭,無邪努力回憶著:
“他蒙著臉呢,但是……那個身形很怪,有點駝背,像是塌肩膀,我感覺很像之前楚光頭給我的那個照片上的鬼影。”
一直沉默不語的張啟靈忽然開口,聲音篤定:“他身上,有和我一樣的紋身。”
盛葳和張九思迅速交換眼神,道:“我懷疑,之前偷窺我的那個影子,也是他。”
張九思站在窗邊,目光掃過樓下院子裡正在晾曬衣服的雲彩,冷靜地吐出幾個字:
“這裡的村民,有問題。”
這話瞬間讓他們立刻明白言外之意。
那個塌肩膀能精準掌握他們的行蹤,在暗處窺伺並突然發難,必然有人作為眼線。
而最了解他們動向、又能不著痕跡地傳遞消息的,無疑就是正借宿的阿貴一家。
“你的意思是,阿貴叔他們……”無邪的聲音有些發乾,心中一時複雜起來。
盛葳點了點頭,神色凝重:“現在不是打草驚蛇的時候。但我們得更加小心。”
“而且,還有個更壞的消息。”
無邪心頭猛地一跳:“什麼消息?”
“我們去鎮上趕集買裝備的時候,”盛葳壓低了聲音,“看到阿寧團隊的人了。”
“阿寧?!”胖子驚得差點跳起來,“他們怎麼陰魂不散?!哎等等……”
他忽然反應過來,眯起小眼睛,“不對啊妹子,你剛才說買裝備?你要乾啥?”
盛葳迎上他們三人的目光,淡定道:
“當然是下地,不然我來度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