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邪皺緊了眉,還是不解:“可是這裡有什麼鬥可以下啊?難道……”
盛葳打斷他:“當年考察隊會來到這裡必定有目的,現在既然有那個塌肩膀出現,或許也跟這個脫不了乾係,他搶箱子放火,應該是想阻止我們繼續查探什麼。”
胖子撓撓頭:“那咱們怎麼辦啊?”
這時,一直沉默的張啟靈默默地從口袋裡掏出一件東西,是隻有半張的照片。
照片上是陳文錦和一個三十多歲男人的合影,但這個男人,他們誰也不見過。
“這人是誰啊?”無邪接過照片端詳。
他們拿著這半張照片去找了阿貴叔,阿貴對著光眯眼看了一會兒,咂嘴說:
“這個是盤馬老爹嘛,他是我們這兒最好的獵手,也是我跟你們說的那個向導。”
“盤馬老爹?”無邪和胖子對視一眼。
第二天清晨,阿貴帶著他們一行人前往盤馬老爹的家,張九思則隱在暗處,嚴密監視著阿貴家,靜候塌肩膀是否會再次現身。
不過可惜,他們撲了個空,阿貴對著盤馬兒子招呼道:“你老爹又進山了?”
那年輕人悶頭隻“嗯”了一聲。
正當他們試圖從這年輕人口中打聽些消息時,一個女人的身影出現在了院門口。
無邪他們下意識還以為是阿寧,但定睛一看,卻是個陌生女人,但氣質如出一轍。
她掃了一眼眾人,視線在盛葳臉上多停留了一瞬,隨即轉向盤馬兒子,利落道:
“錢準備好了,東西呢?”
盤馬兒子抬頭看她一眼,頭又埋下去,有些為難:“阿爹……阿爹還沒回來。”
女人眉頭蹙起,顯然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答案:“最後一次,明天日落前,東西不到,錢也沒了。”她丟下話後轉身就走。
“嗬,又一個‘阿寧’?”胖子摸著下巴,咂咂嘴,“裘老頭手下女將挺多啊。”
盛葳看著女人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阿寧明明在街上現身,裘德考卻派來生麵孔接觸,是阿寧不受信任了,還是分工不同?
那人之後,胖子開始連哄帶騙,又從盤馬兒子嘴裡套出些信息。
原來,那女人說的“東西”,是盤馬前些年在深山老林裡撿到的一塊“鐵疙瘩”。
因為家裡孩子急等著錢上學,正好又有人願意出高價買,盤馬兒子就動了心思。
可盤馬老爹不知為何死活不同意,甚至偷偷把鐵塊藏了起來,那女人幾次三番上門都拿不到東西,火氣自然越來越大。
“鐵塊?”無邪和胖子對視一眼,他們手裡不正好有一個嗎?
“這玩意兒這麼緊俏?”胖子搓著手,心中有些躍躍欲試,“胖爺我還不信了!”
回到阿貴家,胖子鋸斷了整個村子的鋸子也沒進展,他嚷嚷著要搞點硫酸來試試。
另一邊,無邪讓張啟靈憑借記憶,畫出那個塌肩膀身上驚鴻一瞥的紋身圖案。
盛葳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尚未成型的紋身上,不知不覺眉頭微蹙,突然出聲道:
“這不是麒麟,這是窮奇。”
她見過不少人的紋身,自然要比無邪胖子熟悉,而且張家人告訴過她,麒麟地位不一般,數量也少,而窮奇通常是外家所紋。
這讓盛葳心中的疑團更甚,不懂那塌肩膀守在這裡到底是為何,但當她目光落到一旁安靜坐著的張九思身上時,又瞬間了然。
是啊,他不也是一個人在張家老宅守了幾十年嗎?塌肩膀的做法似乎也很是合理。
張九思察覺到她投來的目光,往兜裡掏了掏,摸出來一個野果遞給她。
盛葳看了一眼,興致缺缺:“上次吃過,不好吃。”
“不是阿貴家的。”張九思聲音平靜無波,“是我去找的。”
盛葳這才接過,清甜的汁水在口中蔓延開來,果然要甜些,她一邊咀嚼一邊聊道:
“你們這群人還真是意思,都喜歡一人守一個地盤?那個塌肩膀應該跟你一樣。”
張九思手裡也拿著一個果子,慢條斯理地削著皮,聞言,雲淡風輕地說:
“不是喜歡,有些事總得有人去做。”
盛葳挑眉:“全國那麼多地方,難道你們都是‘散是滿天星,聚是一團火’,守著各地的秘密?我倒真想會會這個塌肩膀。”
他抬眸,洞察的目光落在盛葳臉上,淡淡提醒道:“你太單純,張家內部並非都是鐵板一塊,也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的信任,更不是所有張家人都還記著‘本分’。”
值得她的信任?嗬,這話聽得她想笑。
連裘德考都知道女人比男人更好用呢。
盛葳揚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反問道:
“你是這麼認為的?”
她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有些深遠,“隻是我想做的事有太多,不免有些分身乏術,身邊又沒有什麼得力的人能用……”
她頓了頓,眸中閃過一絲算計的光芒,“所以,我在想,或許我該冒險一次。”
她心中某個大膽的計劃已經悄然成型。
裘德考,
你來作為我的第一個墊腳石吧。
張九思將她手裡的果子換成自己削好的,又拿起一旁的蒲扇替她輕輕扇著風,驅趕著午後的燥熱,語氣依舊是不鹹不淡:
“你的身邊,有很多人。”
“但是像你這樣的人太少。”
盛葳轉過頭看他,語氣耿直又坦誠。
她喜歡他這樣,可靠如山,忠誠如影。
張九思扇風的動作短暫地頓了一下,隻有他自己知道,那顆早已習慣於沉寂的心臟仿佛被輕輕撞了一下,泛起微微的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