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早已站在那,又像是剛剛出現。
無邪做賊心虛地拍拍胸口,強行鎮定下來,對上張啟靈那雙深不見底的平靜眼眸。
他臉上一貫沒什麼表情,但無邪就是莫名地品出一絲轉瞬即逝的不悅和冷意。
雖然房間隔音尚可,聽不見那些細微旖旎,但張啟靈足以捕捉到昨夜樓梯的動靜,以及後來從房間裡隱約傳來的壓抑質問。
而現在,無邪又在這個時間點,從盛葳的房間裡做賊似的溜出來……
嘖。
無邪被他盯得脊背發涼,腳底發虛。
可心虛之下,一絲隱秘的得意卻悄然冒頭,帶著點連他自己都覺得荒謬的挑釁。
他硬著頭皮,扯出一個乾巴巴的僵笑:
“小、小哥……早上好啊。”
“……”
張啟靈依舊盯著他,無邪隻能聽見自己撞擊如雷的心跳聲,空氣變得沉甸甸的。
無邪被他看得笑容掛不住,剛才那點得意被擊得粉碎,隻剩下心虛和一種被猛獸盯上的悚然感,幾乎是落荒而逃地轉身下樓。
無邪心有餘悸地摸脖子,總覺得剛才小哥的眼神像是……想把他直接扔出吊腳樓。
張啟靈從房間裡走出,輕輕掃了眼那扇緊閉的門,抿緊唇,眸色一片晦暗深沉。
之後一行人再次前往盤馬老爹的住處去等人,從早晨等到傍晚,始終不見那人。
盛葳靠在一棵老樹下,眉心微蹙,心想這樣乾等下去絕不是辦法。
她想到高腳樓那場大火,如果那塌肩膀能精準掌握他們的行蹤甚至提前布局,那他必然也知道他們現在想找盤馬的目的。
盤馬遲遲不現身,會不會根本不是進山未歸,而是被那塌肩膀威脅或控製住了?
不能被人牽著鼻子走。
盛葳忽然直起身,朝不遠處或坐或站的幾個男人招了招手,壓低聲音:“過來。”
幾人立刻圍成一個小圈說著悄悄話。
“不能這樣傻等下去。”她語速很快。
“那怎麼辦?這老家夥擺明了躲著咱們。”胖子攤手,一臉無奈。
“我聽說那盤馬性格古怪,就算等到他也未必說實話,而且我懷疑他現在根本就是被塌肩膀盯著,不敢或者不能來見我們。”
胖子撓頭:“那咋整?這裡這麼大,咱們上哪兒撈人去?”
“我們找他乾嘛?”盛葳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我們讓他們主動跳出來。”
無邪立刻反應過來:“你是說……逼他們現身?”
“沒錯。”盛葳點頭,“那個塌肩膀在這裡生活應該很久,對這片山林的熟悉程度隻高不低,他應該猜到了我們的目的。”
“既然他躲在暗處使絆子,那我們就打草驚蛇,逼他不得不出來麵對我們。”
她目光轉向張九思,衝他揚了揚眉。
張九思麵色平靜無波,淡淡頷首,言簡意賅:“我知道羊角山核心的大致方位。”
身為張家人,除了張啟靈這樣的特殊情況,即便是好幾十年過去,他也依舊記得家裡祖墳的位置,隻是礙於外人他不想說。
盛葳壓低聲音交代計劃:“我們就大張旗鼓地準備進山,一定要放出風聲說不等盤馬,我們有彆的路線和方法能找到地方。”
“記住,一定要讓該知道的人知道。”
她特地強調道。
無邪和胖子瞬間明白她的意圖,阿貴家如果有內應,消息必然會傳到塌肩膀那。
他們假裝不再依賴向導盤馬,並且掌握另一條路徑,就等於掐斷塌肩膀想通過控製盤馬來阻礙他們的計劃。
而塌肩膀為了阻止他們,很大概率會被迫親自現身阻攔。
“這是要請君入甕?高啊妹子!”胖子眼睛頓時冒起精光,忍不住低聲讚歎。
無邪也點了點頭,覺得這險值得冒。
盛葳看向張啟靈和張九思:“到時候,就看你們的了,擒個人沒問題吧?”
兩人都輕輕點頭,算是默認她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