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汪黎的年輕人撇撇嘴,臉上無辜瞬間被不屑取代,掏出青銅鈴隨手扔過去。
“玩玩而已,這麼緊張乾什麼?”他嘟囔著,眼神裡卻閃過一絲未被滿足的興味。
汪弈精準地接住鈴鐺,那青銅鈴的鈴舌此刻被什麼東西卡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但隻需稍加思考,汪弈就能明白汪黎偷拿這鈴鐺的目的,絕不僅僅是“玩玩”。
長久的監視表明,張家人用某種手段,極可能是青銅鈴,篡改過她少時記憶,讓她活得安全,也讓她對自己的價值一無所知。
不了解汪黎的人,還真極易被他這副漂亮無辜的皮相欺騙,實則內裡性子惡劣乖張,最喜歡以捉弄和觀察他人痛苦為樂。
汪弈幾乎能勾勒出他躲在暗處殘忍撩撥,享受著隔空操控他人痛苦的扭曲快感。
既是滿足他的病態私欲,也是在測試張家當年施加於她身上的“保護層”是否依舊穩固,能否被汪家的手段所乾擾甚至破除。
而這隻野兔,也不過是他惡劣遊戲後隨手拈來的戰利品。
汪弈彎腰撈起躥到腳邊的兔子,手法倒是意外溫和地梳理著它的毛,幽幽警告:
“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留下任何關於我們的痕跡,也不要去做些無意義的事。”
“如今裘德考的人已經就位,九門霍家也已施壓,現在隻棋差一招,若是因你的玩心驚擾了目標,甚至讓她產生警覺……”
“後果,不是你我能承擔得起的。”
汪黎盯著他撫摸兔子的手,狹長的眼眯起,溫和的動作仿佛刺痛某種隱秘的神經。
他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哼,聽不出是讚同還是不屑,忽地伸手,語氣任性:
“兔子還我。”
汪弈動作一頓,看向他。
汪黎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看似純良,說出的話卻帶著血腥氣:
“我的,今晚烤了它吃。”
汪弈的手收緊一瞬,兔子拚命地往他臂彎鑽,他平靜地迎上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
最終,汪弈沉默遞過,倒不是屈服於汪黎,而是出於權衡,他知道這人是個瘋子。
汪黎滿意地掐著兔子耳朵,那兔子頓時僵直不動,隻有一雙紅眼睛驚恐地圓睜著。
汪弈轉過身,“管好你的玩具,也管好你自己,再有下次我會直接上報汪先生。”
汪家內部紀律嚴苛,尤其是對他們這種執行關鍵任務的人,任何可能破壞計劃的個人行為都會受到極其嚴厲的懲處。
“放心,”汪黎掂了掂手裡的小東西。
“我有分寸,畢竟……”他抬眼,“好戲總要等到所有角色都登場,不是嗎?”
他拎著那條仿佛認命般不再動彈的生命,走向竹樓後麵,嘴裡還哼著山歌小曲。
汪弈站在原地,眯眼看著他的背影,汪黎這個人,好用,卻也極易傷到自己人。
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回桌麵,地圖、樣式雷、密碼……但心神卻無法完全集中。
盛葳……
那個名字無聲地在他心底劃過。
想到那個人可能因汪黎的惡作劇而痛苦蒼白的臉,汪弈的心口就莫名一陣緊繃。
他迅速將這不合時宜的情緒波動狠狠壓下,也試圖將那張臉從腦海中徹底清除。
家族麵前,任何個人情緒都要被摒棄。
可那雙眼睛,清冷時如寒潭,恍惚時似蒙雨,總是頑固地浮現,乾擾著他的理智。
她必須也隻能是棋子,或者……障礙。
最後的念頭閃過時,一陣刺痛掠過,那感覺快得幾乎抓不住,卻清晰得讓他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