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盛葳幾人準備啟程回京,臨行前,她將張九思和塌肩膀叫到一邊。
“九思,我們回北京這段時間,你和他也暫時離開巴乃,去附近的城裡待著。”
“你們倆留在這裡我不放心,”她掃過兩人,落在塌肩膀身上,“尤其是你。”
張九思沒有任何疑問,點頭應了聲:“好。”他對盛葳的安排向來信任且服從。
隻是塌肩膀,眼睛裡透出一絲不解和抵觸,他才剛決定跟著她,就要被“支開”?
他嘶啞開口,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彆扭:
“…為什麼?我能自保。”
盛葳道,“你的過去在巴乃已經不算秘密,我們既然能發覺盤馬老爹和阿貴家,”
她點到即止,沒有直接戳破,但塌肩膀的身體明顯僵硬一下,“難保那些人不會查到蛛絲馬跡,萬一他們用手段來威脅……”
她的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清楚。
塌肩膀的嘴唇動了動,最終歸於沉默。
他常年獨來獨往,習慣於隱藏、算計和對抗,從未想過有人為他考慮得如此周全。
甚至考慮到他曾經利用過、也可能因他而陷入危險的村民……他低下頭,算是默認了她的安排。
一旁的無邪、胖子和張啟靈各有所思。
無邪看著盛葳的側臉,心裡像是被溫水泡過一樣,柔軟又有些發脹。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的,微微看似冷淡疏離,但始終善良,她會算計,但從不踐踏底線;她會利用,但也會儘力護住該護的人。
胖子咂咂嘴,壓低聲音對無邪嘀咕:
“咱妹子這心腸……真是沒話說,又是拿錢又是看病的。”但他也沒出言反對。
相反,胖子的語氣裡帶著驕傲,也有歎息,他混跡道上多年,見過太多人,在這吃人的行當裡,這樣的性子也不知是好是壞。
張啟靈站在身後,目光始終落在盛葳身上,不需要言語,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守護。
盛葳這才轉身,無邪立刻迎上來,自然地接過她手裡並不重的背包:“我幫你。”
胖子已經鑽進車裡,嘴裡嚷嚷著:“走走走,回北京吃火鍋去,胖爺我嘴裡都快淡出鳥來了,必須得好好搓一頓!”
無邪笑著應和,但心思卻已飄遠,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綠水青山,眼神也漸漸沉靜下來,甚至透出一絲與平日不符的冷冽。
他不是第一次知道這世上有和自己長得一樣的人,療養院的錄像帶,微微的畫……
這絕不是巧合,他聞到了跨越時間的陰謀味道,但他不能被動地等待謎題找上門。
三叔雖然失蹤,但他還有盤口鋪子和夥計,無邪想到潘子以前總是叫他“小三爺”,他也得對他們這些忠心的夥計負責。
所以無邪打算還得先回長沙看看才是。
但他無法控製地去想象,那個和自己有著相同麵孔的人真的出現……會發生什麼?
他對那個“齊羽”產生了極度複雜的好奇和源自本能的恐懼,所以他得找到他。
而兩天後,羊角湖畔。
一群神色精乾的人員帶著專業精良的設備浩浩蕩蕩來到湖邊,到地方就搭建營地。
老態龍鐘的裘德考被阿寧攙扶著,渾濁的藍眼睛貪婪地掃視著這片幽靜的湖泊。
“就是這裡……不會錯……”他喃喃自語,仿佛看到夢寐以求的寶藏。
盤馬老爹佝僂著背站在不遠處,他被兩個手下“請”在一旁,顯然並非自願帶路。
“老板,他們應該是離開了。”阿寧詢問道,目光卻看向前方幾處熄滅後的火堆。
儘管擺出如此大的陣仗,裘德考的人卻絲毫沒有要立刻下湖探索的意思。
“他們會回來的,到時候……我們會需要他們的‘幫助’。”他意味深長道。
他心裡清楚得很,張家古樓不好闖,所以他在等真正能進去的人,再設法與之“合作”,利用他們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