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仿佛沒有儘頭,隻有手電光束切開的一小片光明,還有跟著她的那位冰冷無聲的“同伴”,讓她減少了那麼一絲畏懼。
右臂的傷痛和肺部的灼痛讓她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但她的思維卻在高速運轉。
眼前棺槨林立,密密麻麻,她想找到點有用的信息,無異於大海撈針。
情急之下,她驀地想到手腕上的鐲子。
她並非第一次利用這鐲子在某些時刻獲得便利或信息,在她看來就像是一張特殊的“身份卡”,至於“族長夫人”這名頭……
她大概沒有想那麼多,因為在她的認知裡這是她的生日禮物,與其他的代表無關。
她將那玉鐲從血跡斑斑的手腕上褪下,舉到身旁的人麵前,試圖觀察他的反應。
她屏住呼吸等待著,幾秒鐘過去,對方依舊沒有任何進一步的表示。
果然……沒什麼用嗎?盛葳心裡掠過一絲自嘲,正重新戴上手鐲,抬腳欲走。
一個陌生的聲音毫無征兆在腦中響起:
“你要尋誰。”
不是通過耳朵聽見,是直接在腦中響起,而且是張家的古語,一種“咯咯”語。
要不是之前被張海客他們強行灌輸教導過一些基礎,她根本聽不懂這詭異的發音。
是幻覺?不,不對,盛葳猛地頓住腳步,倏然轉頭看向身邊的“木頭人”。
他依舊麵無表情,連嘴角的弧度都沒有改變分毫,仍直勾勾地盯著她。
這像是……有東西在影響她的意識。
張家古樓底下,果然也有隕玉的存在!
難道是他通過某種意識連接在問她?
盛葳猶豫片刻,決定冒險一試,她看著那“青年”,用那種拗口的古語開口問道:
“帶我去找上一任張起靈的靈柩。”
對方毫無反應,仿佛剛才的腦內傳音隻是她的錯覺。
盛葳蹙眉,心念電轉,她嘗試著在腦海中再次默念剛才那句話,向他發問。
這一次,那人的目光總算從她臉上移開,緩緩轉向走廊右側的一個房間門口。
居然真的是通過意識交流,這簡直……荒謬絕倫,但似乎又顯得那麼“合理”。
她帶著他走過去,幾經試探和確認,最終停在一具棺槨前,依舊記錄著先人生平。
棺槨沒有什麼特殊之處,隻是生平卻記載得比其他人更為詳細,提到了他曾擔任過張家族長,名諱是——張瑞桐。
盛葳仔細閱讀,發現他竟然是……張大佛爺張啟山的爺爺!上麵寫著其孫張啟山。
沒有什麼所得,盛葳便也不過多停留,轉身再次看向門口佇立的青年,在腦海中直接發問:“帶我去找上上任族長的靈柩。”
然而,這次他沒有再給出任何方向的暗示,目光重新回到她身上,一動不動。
盛葳奇異地讀懂了,上上一任族長的靈柩,並不在這一層。
這有些不合常理,按照張家的規矩和族長的地位似乎不太可能,是出了什麼意外?還是……另有隱情?跟張家內亂有關嗎?
她轉而利用剛得到的信息反推,張瑞桐是在康熙年間繼任的族長,那麼上上任族長的逝去應該也在這時期左右,這是個疑點。
這裡沒什麼線索,她走出房間,開始尋找進入上一層的路徑。
一邊走,盛葳看著身邊這個陪伴了自己一段路的“活死人”,鬼使神差地又問道:
“前輩,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這一次,腦海中的回應來得並不快,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回應:“張瑞禮。”
嗯?盛葳微微一怔,想起自己最初倚靠的那具棺材,難怪他當時出現在那裡,原來他就是那具棺材的主人,自己居然沒想到。
“你……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盛葳腳步未停。
出乎意料地,這次意識回應很快,帶著一種近乎漠然的警告:“你不能再往前。”
盛葳腳步頓了頓,沒有回應這份警告。
半晌,她抬起眼,綠眸在黑暗中閃爍著固執的光,問出那個她一直想知道的問題:
“終極……到底是什麼?”
她沒有期待得到回答,這更像是一種自語的宣泄,果然,張瑞禮沒有再回應。
終於在走廊的儘頭,她發現了一處活動機關的牆壁,應該是離開這殉葬層的通道。
就在她全神貫注之際,張瑞禮的意識在最後問出一個讓她完全意想不到的問題:
“你父母……可還在否?”
盛葳不明所以,他為何會關心這個?但離開的迫切讓她無暇深思,坦誠相告道:
“不知何人,不知所蹤,不曾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