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確這番話說得情深意切,陶薑始終坐在馬車裡不能露頭,她是怎樣的反應不得而知,但喬如意就站在外麵,心裡頭那叫一個感動。
這家夥被高臣附體了吧,還有這口才呢。
高家大伯聞言,果真也是感動不已,伸手拍拍他的胳膊,“行啊,大伯也是明白你的心思了,就是你偷摸帶著雪見進宗祠這件事,彆說是讓你父親知道了,高家其他長輩一旦得知,那也是翻天覆地的大事。”
“所以還請大伯代為保密。”沈確語氣由衷懇切。
高家大伯看著他,臉色幾多無奈,指了指他,“你啊你,哎……”
他重重一歎氣,“切記,拜祭完儘快離開,勿要久留,宗祠那頭都有護院,你想辦法不要輕易驚動了,我沒法調走他們,以免節外生枝驚動高家長輩。”
“多謝大伯。”
許是高家大伯急著出城請神醫,也不便拉著沈確多言,簡單交代兩句後便匆匆離開。
等確定對方的馬車走遠,沈確繃得緊緊的身體才驀地鬆弛下來,長舒了一口氣。
陶薑趕忙從馬車裡探出腦袋來,“媽呀,嚇死我了!”
“你嚇什麼?他剛才那番話多浪漫啊。”喬如意笑說。
實際上也是狠捏了一把汗,眼下總算是危機解除。
陶薑哼笑,“那是高臣對雪見說的話,他不是高臣,我也不是雪見,可拉倒吧。”
沈確瞥了她一眼,“現在,我就是高臣,你就是雪見。坐好,啟程了!”
陶薑一撇嘴,頭縮了回去。
喬如意抿唇淺笑,這沈確的臉色看著可不痛快啊。
馬車徐徐前行。
前方的沙塵卻驟然加大,而且還是黑沙跡象。馬匹在不安嘶叫,沈確緊攥著韁繩,喝了一嗓子,“你倆都注意點。”
陶薑撩簾一瞧,驚愕,“黑沙暴嗎?”
喬如意微微眯眼,升卿在手腕間不安遊轉,她低聲說,“是曹祿山來了,繼續走,彆停。”
高家宗祠常年燃長明燈,所以本身看著就熱鬨,但裡麵人影一走動就會引起懷疑,幸好護院先解決了。
今晚魚人有是幫了大忙的,不但有角色要扮演,帶著所相見人就揚都成了條件反射了。
沈確和陶薑依照時辰快到宗祠時,在門口迎接的魚人有火急火燎地跑進來了,跟行臨說,“不好了,高刺史來了!”
行臨一怔。
……
高刺史能來,純粹是個巧合。
他剛從長安城回,進了瓜州就覺黑沙漫天,城中一片死寂,家家閉門不出,哪還有得尋常的燈火輝煌?
他屏退左右,獨自騎馬巡城,目光所及都是黑沙作祟。這便是老輩人說的黑沙暴,抬頭望了望天色,看不出天色的淺淡來,滿眼都是浮遊的沙霧。
看來這場黑沙暴不小,見街上沒出什麼大亂子,他開始擔心宗祠來,大伯一家做事他向來不放心。
這不,就被魚人有打遠瞧了個正著。
行臨從宗祠正門出來時,老遠就聽見高刺史的嗬斥聲了。就見他站住一眾護院前,臉色極難看,“一個個的無精打采都睡著了?怎麼不說話!”
抬眼一下看見不遠處的行臨和魚人有,麵色先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一臉不悅,“你們是何人!為何會出現在高家宗祠?”
說著就上前來。
魚人有緊張壞了,怎麼就撞上正主了?就這鬼天氣,又不是祭祀的日子,他怎麼還能往這邊跑?
眼下他請的“演員們”都已在宗祠裡準備妥當,一旦高刺史往裡衝豈不是全砸了?
越這麼想就越緊張,魚人有的一顆心都蹦到嗓子眼了。
行臨挺冷靜,低低提醒,“魚人有,所相。”
魚人有一下反應過來,對啊,他有所相!這麼想著就趕忙打開裝有所相的布口袋,但可能是剛才太緊張了,解口袋繩子的手都在顫。
“問你倆呢!”高刺史說著已經走上前了,來勢洶洶。
魚人有愈發著急,用力一扯口袋,口子扯開不小,剛想徒手去抓些所相研磨的粉,不想就從口袋裡衝出來一抹小光亮。
跟螢火蟲似的,但速度較快。
嚇了魚人有一跳,啥玩意兒!
行臨微微眯眼。
散遊?
怎麼會混進所相裡?
就見那散遊搖搖晃晃的,跟喝醉了酒一般,衝著高刺史的腦門就飛過去了,甚至都能聽見輕微的啪地一聲響。
一切發生得太快。
快到高刺史指著他們的手還沒放下呢,一句話也沒說完就偃旗息鼓,整個人僵站在那,怒火全消。
魚人有駭然,結巴,“我、我還沒用所相呢……”
話音剛落,就見高刺史轉過身,緩緩朝著宗祠裡走去。恰好這一幕被趕來的沈確和喬如意看見,沈確一瞧是高刺史的身影,驚得差點沒踩住馬鞍從馬背上摔下來。
喬如意快步上前想去攔,手腕卻被行臨一把拉住,壓低了嗓音說,“沒事,散遊。”
所相隻能讓人失去意識,但無法控製意識,隻有遊光才可以。目前在瓜州遊走的遊光就是曹祿山,總不可能讓曹祿山去影響高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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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影響人的意識這塊,行臨就沒往深了想。
當散遊衝向曹祿山時,行臨才想到這點,散遊也是遊光,是散落在九時墟裡遊光的“邊角料”,但邊角料也有用途,當一個人意識薄弱時,散遊是可以在短時間內影響人的意識。
高刺史被散遊影響了,進了宗祠“觀禮”了。
觀得還挺開心,一個勁抻頭瞅,像是街道辦愛看八卦的大媽大嬸似的。
沈確和陶薑剛開始還心驚膽戰的,畢竟眼前的這位可不是臨時請來的演員,就是高刺史本尊,除此之外,一屋子的臨時演員。
宗祠外,曹祿山的遊光還在盤旋。
可瞧著高刺史饒有興致的神情,沈確他們也放心下來,看來散遊起了不小的作用。
喬如意全程沒在看沈確和陶薑,一個勁盯著高刺史,生怕散遊的影響力散了再發飆。
她小聲問行臨,“能持續多久?”
行臨相對來說較為輕鬆,沒像喬如意這般緊繃。正看著沈確和陶薑倆人焚香獻祭禮呢,冷不丁就聽喬如意問他這麼一句。
他一愣,好半天啊?了一聲。
持續多久?
這是……問他?
喬如意見他一瞬不瞬盯著自己瞧,還納悶呢,這是不知道還是怎麼著?
也是滿臉狐疑,下巴朝著高刺史的背影一抬,“多久啊?”
行臨這才反應過來,臉色閃過一抹尷尬,清清嗓子,“吸食所相的散遊可能會亢奮,差不多能一個時辰吧。”
喬如意吊著的心放下了,一個時辰祭祀禮早就結束了,這次主打的就是速戰速決,之後要儘快把高刺史送回去才行。
“醒了之後能記得嗎?”
行臨搖頭,“這種情況下不會,不是出自受控人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