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如意明白了,硬控唄。
沒想到這散遊還有這本事呢,看來是鐵了心要八卦觀禮的。
正想著,就見高刺史的耳廓後隱隱一抹光,若不仔細盯著察覺不到。
喬如意輕步上前,仔細去瞧。
等瞧清後驚訝。
這散遊竟是小喪喪!
怎麼混進來的?
喬如意抿唇淺笑,又不動聲色退回到了行臨身邊。行臨見狀低問,“什麼事讓你這麼高興?”
她小聲,“行臨,你說老實話,是不是你從來沒瞧得上過散遊?”
行臨想了想,“也不能說瞧上瞧不上,散遊而已,像是一粒塵埃罷了。”
喬如意輕歎,這都從沒入眼過,果然是不能用瞧上或瞧不上來形容。
“可就是你認為的塵埃,眼下幫了我們大忙,不管是它有心還是無意。”她輕聲說,“就拿這隻小喪喪來說,沒有它,我可能還進不到無相祭場裡。”
行臨沉默少許,開口,“確實,我以往小瞧它們了。”
執念百樣千種,遊光也就千奇各異,散遊同樣也是如此,經過喬如意如今這麼一點撥,行臨這才發現自己想法的狹隘。
萬物存在,都有它存在的道理。
這次的祭禮雖是驚險,但好在最後順利進行。沈確和陶薑緊記流程,一氣嗬成。
最後雙雙跪在高家祖先牌位前,一番說詞也是情深意切,說得陶薑都紅了眼眶。
喬如意最初就是奔著“交差”去的,所以全程也沒什麼感覺,她覺得行臨也是這麼想的,甚至他想得更多,時刻準備誅殺遊光之類,總之每每抬頭看他的側臉都是平靜如水。
但到了沈確在牌位麵前說,從今以後,吾妻雪見叩首之處即是我姓宗祠,她觸過之物皆入我族譜……
喬如意著實感動得一塌糊塗。
小聲跟行臨說,“我都快相信這是沈確的心意了,他這演技也太好了。”
行臨眼眸裡有動容,嘴角微微扯動一下,“或許,你的感覺沒錯。”
嗯?
喬如意抬眼看他。
行臨輕聲提醒,“你再好好想想他是怎麼說的。”
沈確是怎麼說的?
喬如意正琢磨呢,心頭就竄起一種感覺來,心臟跳得挺快,她微微變了臉色。
行臨敏感察覺,問她怎麼了。
喬如意低喃,曹祿山……
話畢轉身就出了宗祠。
行臨見狀緊跟了出去。
……
喬如意出了宗祠的宅院門就看見了曹祿山。
準確說,是曹祿山的遊光。
倚靠在門前不遠處的一株粗壯槐樹上,形色卻是飄忽不定的,不像是之前,黑影重重高大令人生駭。
眼下反倒像是暮靄老人,讓喬如意想到了深陷念海的曹祿山。
它變得稀薄,就連周圍的黑沙都減少了。
喬如意朝著它過去,被行臨一把拉到身後,他踱步上前,眼神冷冽地看著它。
“耍什麼花樣?”嗓音也是寒涼。
他腰間狩獵刀也有隱隱光亮,隨時都能脫鞘而出。
遊光忙道,“勿要動怒,如今我這般,已經無法興風作浪了。”
行臨冷眼打量著遊光,確實察覺出它的能力極弱,想攻擊人不大可能了。
他微微鬆開了手。
喬如意問它,“你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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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光語氣很虛弱,“我說過,能看著雪見被高家人承認,我就該解脫了。”
解脫是……
喬如意輕步上前,“可你看上去不大好。”她轉頭看行臨。
行臨說,“快消散了。”
喬如意暗自一激靈,快消散的話,這不就相當於被行臨誅殺的後果一樣嗎?
就聽遊光說,“不一樣的,你消除了我的執念,是我的執念在消散,我身在念海,也在一點點從念海中解脫,我並不痛苦,相反,很快樂。”
喬如意這才明白過來,可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它竟是能感知到她心中所想。
“那你……要不要見一下雪見?”她遲疑。
總有種臨終滿足心願的既視感。
遊光卻苦笑,“見我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嗎?罷了罷了,何必徒添她的心結?隻不過還得麻煩你一件事。”
“你說。”
行臨看了喬如意一眼。
喬如意雖沒轉頭,但也能感覺得出來,明白他這一眼的含義,覺得她太冒失了吧。
遊光的聲音輕悠悠的,像是來一陣風就能隨時吹散似的。“到時請你告知雪見,要她為我收屍吧,我失蹤這麼久,生不能見人,死能見屍也算是圓滿了。”
喬如意一愣。
會有屍骨?
“好。”她應允。
想必這種情況行臨也沒接觸過,問他也是白問,倒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遊光形似喝醉酒的人,已經搖搖晃晃,就算喬如意想伸手來扶都沒轍。
“你的大恩大德我不會忘,以前不敢想,現在雖說身消亡,但也對日後有了奔頭,小姑娘,有機會我必會報答。”
喬如意說,“幫你也不是為了索求報答,隻要一切順遂就好。”
“看清心意便會順遂,這句話送給你,也送給……”它似乎看向行臨,“你。”
行臨微怔。
喬如意一頭霧水,什麼看清心意?
但沒時間去想,就見眼前遊光變得愈發稀薄,風沙停止的一刻,它就漸漸灘化在地,像是融化的蠟燭,在地上灘開可一個人形圖案。
喬如意倒吸一口氣,再看,地上的圖案也變了模樣,最初是黑沙人形,很快黑沙似潮水般退散,隻留下一具白骨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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