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斜地穿過寫字樓巨大的落地窗,在投資三部會議室的橢圓會議桌上投下明暗交錯的光影。
淩瀟峰身著筆挺的深藍色西裝,領口處的白色襯衫一塵不染,領帶結打得規整而利落,他站在投影儀前,修長的手指熟練地切換著幻燈片,正在向部門員工們詳細闡述著近期幾個重點投資項目的評估報告。會議室裡,眾人全神貫注,不時低頭在筆記本上記錄關鍵信息,隻有輕微的翻頁聲和筆尖劃過紙麵的沙沙聲,氣氛嚴肅而專注。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玻璃門“砰”的一聲被粗暴推開,震得門框都微微發顫。顧立軒身著一身價格不菲卻略顯浮誇的定製西裝,邁著大步走了進來,身後緊緊跟著王叢和王波。
王叢手中舉著手機,鏡頭對準會議室裡的眾人,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懷好意的興奮,顯然是在進行現場錄像;王波則麵色陰沉,手中緊緊攥著一個牛皮公文袋,周身散發著咄咄逼人的氣息。
淩瀟峰微微皺了皺眉頭,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他抬手示意正在發言的同事暫停,然後轉過身,目光平靜地迎上顧立軒一行人的視線。會議室裡原本安靜的氛圍瞬間變得劍拔弩張,空氣仿佛都凝固了起來。
王波大踏步走到會議桌前,“啪”的一聲,將手中的公文袋重重砸在桌麵上,震得桌上的水杯都晃了晃,水花濺出幾滴。
他瞪圓了雙眼,扯著嗓子大聲質問道:“淩瀟峰,你為什麼拒絕向葉氏紙業投資,難道你不知道,他們的老板葉金,是顧少的好朋友嗎?顧少剛剛度完蜜月,你向他交待一下吧!”他的聲音在會議室裡回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淩瀟峰微微挑眉,目光從王波身上緩緩移到顧立軒臉上,又掃過一旁舉著手機錄像的王叢,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語氣依舊沉穩而平靜:“我不管客戶是誰的朋友,公司有明確的投資審核流程和標準,我隻按公司規矩辦事。如果你們覺得這個項目具備投資價值,完全可以接手,投資十八部也不是沒有能力獨立運作項目。”
他的話語不卑不亢,字字清晰,在會議室裡回響。
王波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像是被點燃的火藥桶,情緒激動地跳腳大叫:“你造了這麼多關於葉老板的謠言,把項目說得一文不值,現在這爛攤子我們還怎麼接手?”他一邊說,一邊揮舞著手臂,唾沫星子四濺,模樣十分狼狽。
淩瀟峰輕笑一聲,眼神中帶著幾分嘲諷,緩緩說道:“你認為我是造謠?空口無憑可不行,有證據的話,你們大可以為葉老板平反。大家都是職場人,有手有腳,能自己做事,我可沒興趣摻和你們的私人恩怨。”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卻字字如針,紮得王波臉色愈發難看。
王波被徹底激怒了,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文件被震得紛紛揚起,大聲喝斥道:“你造的謠言,你就應該負責!現在,顧少命令你,為葉老板平反,你聽到沒有!”
他的聲音尖銳刺耳,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你說什麼?”淩瀟峰微微眯起眼睛,語氣中帶著一絲危險的氣息,平靜的外表下似乎隱藏著即將爆發的怒火。
王波卻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反而變本加厲,再次聲嘶力竭地喝斥道:“這間公司,遲早是顧少的。你專門跟顧少作對,你不想活了嗎?我再說一遍,顧少命令你,立刻給葉老板平反!”
他那囂張跋扈的模樣,讓投資三部的員工們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顧立軒站在一旁,雙手抱胸,表情嚴肅,眼神冷漠地看著這一切,一動不動,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像。他的這種態度,無疑是默認了王波的說法,給本就緊張的局勢又添了一把火。
淩瀟峰看著顧立軒那副傲慢的樣子,心中的怒火騰地一下燃燒起來,但他很快又冷靜下來,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不緊不慢地說道:“對不起,我聽不明白。我這人耳朵挑,隻聽懂人話,聽不懂狗叫。”
這句話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瞬間激起千層浪。投資三部的員工們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一陣轟然大笑,壓抑已久的情緒終於得到釋放。小富婆更是興奮地拍手叫好,眼中閃爍著快意的光芒。
王波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氣得渾身直哆嗦。他惡狠狠地瞪著淩瀟峰,雙手緊握成拳,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但當他的目光掃到坐在角落裡的荊丹丹時,心中不禁一陣發怵。荊丹丹身材高挑,眼神銳利,傳聞她身懷武藝,可不是好惹的主。想到這裡,王波到嘴邊的狠話又咽了回去,隻能強壓下心中的怒火。
他強擠出一副諂媚的表情,低頭哈腰地對顧立軒說道:“顧少,這個淩瀟峰,完全不把您的命令放在眼裡,如此目無尊長,我建議立刻炒掉他,以儆效尤!”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急切和討好,希望能借此挽回局麵。
顧立軒微微皺眉,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他的父親曾嚴厲警告過他,在公司行事要謹慎,不要輕易樹敵,更不能把事情鬨得太大,影響公司的穩定和家族的聲譽。
想到這裡,他權衡再三,最終壓下了心中的不滿,對淩瀟峰說道:“淩瀟峰,你不願意投資這個項目,也沒關係。但你必須將所有工作底稿,都交給我們。這個項目,就由我們投資十八部跟進,後續的一切與你們投資三部無關,成績也不會算在你們頭上。”
他的語氣雖然依舊帶著幾分傲慢,但相較於之前已經收斂了許多。
淩瀟峰聽到這話,心中暗自冷笑,臉上卻不動聲色,反而笑了起來,語氣輕鬆地說道:“顧少真是明白事理的人,識大體,顧大局,我馬上讓人整理一下,將所有工作底稿交給你們。”
說罷,他轉頭看向荊丹丹,眼神中帶著一絲信任和默契,說道:“丹丹,辛苦你把所有工作底稿整理好,準備移交給投資十八部。”
荊丹丹微微點頭,站起身來,動作乾脆利落地開始整理桌上的文件和資料。她的身影在會議室裡來回穿梭,不一會兒,就將所有相關資料分類整理完畢,整齊地堆放在會議桌上。
王波看著這一幕,心中焦急如焚。他心裡比誰都清楚,葉氏紙業這個項目存在諸多問題,即便投資三部將工作底稿移交過來,隻要投資三部不改變對項目的評估意見,不承認之前的判斷有誤,那麼這個項目想要通過公司嚴格的審核流程,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他之前收受了葉金二十萬的好處費,早已在賭桌上輸得精光。如果項目無法順利推進,葉金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到時候他麵臨的,將是無儘的麻煩和威脅。
他急得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連忙再次向顧立軒進言:“顧少,這個項目交給誰負責,其實並不是關鍵問題。重要的是,投資三部的淩瀟峰,公然違抗您的指示,這種行為絕對不能姑息!為葉氏紙業平反的事,必須由投資三部來做,否則這個項目根本無法推進!”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絕望和哀求,希望能說服顧立軒改變主意。
然而,顧立軒卻根本不了解事情的真相。他與葉金素未謀麵,隻是聽了王波天花亂墜的吹噓,被描繪出的巨額利潤所吸引,才對這個項目產生了興趣。
今天他剛結束蜜月回到公司上班,王波就迫不及待地在他麵前阿諛奉承,同時添油加醋地講了很多淩瀟峰的壞話,這才讓他一時衝動,親自帶人前來興師問罪。
此刻,顧立軒心中也有些後悔,覺得自己行事太過魯莽,但話已出口,又拉不下臉收回成命。他不耐煩地一揮手,語氣生硬地說道:“不必說了。這個項目,就交給你負責。以後的投資成績,都算是你的,跟他們投資三部無關。你接收工作底稿吧!”
說完,他轉身便與王叢一起離開了會議室,留下王波一個人呆立在原地,如墜冰窟。
王波看著顧立軒離去的背影,隻覺得雙腿發軟,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他呆呆地站在那裡,眼神空洞,腦海中不斷浮現出葉金那陰沉的麵孔和威脅的話語,心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他知道,自己親手將自己推進了一個萬劫不複的深淵,等待他的,將是一場無法預料的危機。